李文婴并非忠烈之士,一旦被抓,极有可能吐口。
这些死士留着也是被一一拔出,不若牺牲一部分,此刻截杀了李文婴,叫这秘密永远烂在尸首里。
可这一刻,他却无甚畏惧。
他急缺一个发泄口,来将那些无名的情绪痛痛快快倾泻出来,便是将马上的枪一解,却是笑道:“来得正好。”
“梁侍卫,如今便看看你们金雀卫的本事了。”
便是如一银电闪身入局,马声长嘶。
趁着阵型未成,硬生生在黑色蚁群间撕裂出一道血路来。
身后金雀卫便趁着他这一冲杀之力,破出人群,以号声求援。
而他抢先夺了为首之人的令旗。
夜战之旗,旗杆如枪,旗杆上挑灯火,以令众人看清。
那下令人要夺回,他便将那旗上火直直送去,如火龙一般扑面而袭,那首领一惊,慌忙避让。
这一避,卫瓒便是右手虚晃一枪,左手反手一个用力,以令旗将对方刺了个对穿。
血顺着布缕滴答而下。
他只轻轻一抬手,那尸首便应声倒下。
灯火摔得粉碎。
分明这许多人,那碎裂的声响,仍是如此骇人。
左右金雀卫皆是惊骇,不曾这一枪竟如此诡变狠辣,连被羁押着的李文婴也睁大了眼。
卫瓒却瞧着李文婴,冷笑一声。
“你也配学连云阵?”
黑衣人已无旗令,夜袭亦不敢鸣金,便顿时乱了起来,阵法之间的配合也显得慌张。
一片混乱中,却听一声:“先杀李文婴和卫瓒,余下不论。”
他便目光一凝。
扭头看去,却是人群远后方,一个目光阴鸷的黑衣男子,左边袖管空荡荡的,正以弩瞄他。
正是那夜荒宅、动手杀害卫锦程的男人。
此人命令一下,死士便绵绵不绝向他涌来,刀砍斧剁刺向马身,箭矢也如雨飞来,金雀卫众人连带卫瓒也只得暂且下马退敌。
下了马,敌人便铺天盖地而来,他便双手握枪,枪尖闪动,不似银龙,却似恶蛟,直冲着人咽喉而去。
只是这一枪却未刺入。
忽得听见。
“砰砰”几声。
便见四五个烟球落下,处处烟树火花。
没什么杀伤力,却呛得人口鼻痛痒,惊得众人纷纷避让开来,就在这一片混乱之中,有人驾车横冲而来。
驾车人黑衣蒙面,武艺很是高超,左手持缰,右手一把宝剑,如入无人之境一般。
继而又接连掷下许多烟弹,将局面搅得一团混乱。
至他身侧,对他道:“小侯爷,带人上车。”
却是微微低沉的女声。
他只思考了一瞬,边一手砍在李文婴颈侧,将人砍晕后一手提起,抛上了车,自己也跟着翻身上去。
那车又从烟雾中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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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车女子无论是武艺还是驭车之术都很是精妙,加上一路巡逻布防的官兵都已涌向方才激战的街道,令黑衣人脱身不得。
他们三拐两拐便将一众黑衣人甩在身后。
他此时才嗅到身侧那隐约的药香。
和抑制不住的咳嗽声。
终究是无奈喊了一声:“折春。”
他身侧那裹着白裘,面色几分苍白的人,不是沈鸢,还能是谁。
他听那咳嗽声止不住,便面色一变,替沈鸢倒了一杯热茶顺气,道:“你让烟呛了,还是不舒服?”
沈鸢摸着自己的额头,声音都透着一分虚弱,说:“这两日有些受寒。”
他说:“昨日追着你披外裳,你非不听……”
这话没能说下去。
说下去,便要想起那秋千架上的吻,随之滋生的便是无止尽的、不合时宜的绮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