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心一松,放了手。
——又昏睡过去一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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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鸢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隔日的白天了。
知雪已是在补觉。
照霜倒是精神不错,只是出去探听消息去了。
的确是习武的人身体康健些。
卫瓒照顾了沈鸢一天两宿,在沈鸢的床边儿打了个盹儿的功夫,醒来就对上那小病秧子若有所思的眼,不知瞧了他多久。
见他醒了,却面色骤然微红,将眼神儿错过他去。
卫瓒打了个呵欠,伸手去摸了摸沈鸢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
这才松了一口气,说:“还好退热了。”
再不退热,他就要质疑知雪的医术,把这小病秧子强行扛回侯府了。
在这方面,他算不得有耐心。
沈鸢让他摸得有些不自在,问他:“你怎么不走。”
卫瓒笑说:“我这不是让你劫来了么?”
沈鸢冷哼了一声。
声音里几分郁郁气恼:分明目的已经达成了,却阴错阳差,像是输了一截子似的味道。
故撇着头往窗边看。
卫瓒忍着笑,说:“锅里面煮了粥,我去给你盛一些。”
沈鸢低着头,说了声:“好。”
指尖儿偷偷去抠被子上的刺绣。
正午时分,日光透过纸窗落在沈鸢的身上,沁出了薄薄的微红,叫那苍白的病容多了几分生机。
沈鸢喝粥很有趣,会趁人不注意先探出舌尖儿,试一试温度,确认不烫,才慢条斯理、斯斯文文往下吃。
惹得他不住往沈鸢那头看。
看着看着,又忍不住同沈鸢说话:“你这一觉睡得好久,想是把考时熬的夜都补回来了。”
“倒不如平日里多睡些,没准儿还能少病几次。”
沈鸢却垂着眸,慢慢说:“病时睡的太久了,总觉得丢了许多时间。”
说这话的时候,轻轻看了他一眼,道:“我比小侯爷大两岁,如今却一事无成。”
他微微一怔。
却是沈鸢问:“外面如何了。”
卫瓒说:“咱们给李文婴灌的蒙汗药不少,我问了知雪,说是不睡个一两天醒不过来,就算醒过来了,金雀卫要撬开他的嘴还有一段时间。”
那蒙汗药还是给他准备的。
他一看那个药量,很是感慨了一下沈鸢的心黑手毒。
真要吃下去,沈鸢把他卖了他都不知道。
沈鸢说:“你不着急?”
他说:“我急什么。”
沈鸢慢慢思忖着说:“现在幕后人只怕急着灭口李文婴,只要李文婴死了,那他背后的人,甚至训练的死士岂不都是成了无头公案。”
“如此情势,你为何不急?”
卫瓒看了他半天,说:“你病里就琢磨这些?”
怪不得好得这么慢。
他甚至怀疑,沈鸢那个脑子根本就不是风寒烧的,纯粹是转得太狠太多,才能烫得吓人。
沈鸢不语,只定定看着他。
他却笑了笑,却说:“你摸一摸衣襟。”
沈鸢愣了一愣,伸手往自己衣襟里一摸,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张纸来。
便猜到,是换衣服的时候,卫瓒悄悄给塞进去的。
——展开一瞧,是李文婴所操练的死士名单。
沈鸢越瞧越是心惊,这些死士并非是以人为单位,而是以伙为单位。
有的是家仆的名义买下的孤儿,有的是京郊伪装的和尚道士,甚至有许多是寻常城卫,兵营中的一伙人,日日随着正经官兵一同操练,一同配发军械。
要做到这一步,绝非一日两日的图谋可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