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鸢:“……”
半晌才哼哼了一声:“卫瓒。”
照霜闻言一怔,便忍不住笑了一声,轻轻“嗯”了一声。
沈鸢垂着眸,好半晌才轻声说:“就是,不甘心罢了。”
“分明他什么都有了。”
亲友之情也好,男欢女爱也罢。
他小侯爷想要什么东西,不都有人巴巴捧着送到他面前去,还生怕他皱一皱眉,嫌品相成色不够上佳。
凭什么要将他这一点儿心思也夺了去。
这般心事,却比嫉妒更隐晦,没法儿对亲姐姐似的照霜开口。
好半天才垂头丧气说:“罢了,我这儿也不需要伺候,你若是闷得无聊,不妨出去帮知雪点一点数,看看他们收拾出来那些东西,够不够抵当年祖父的遗产。”
“要是有什么喜欢的玩意,直接拿了去玩就是了。”
照霜说:“我不去,知雪数着就是了,你身边没个人,我不放心。”
沈鸢支着下巴,慢吞吞道:“沈家如今怕是没心思害我了。”
沈家这些年却是一年不如一年。
这几年嘉佑帝裁去了不少冗余的文官,想要不靠科举,单走举荐入朝也越来越难。
如今见他有了靠山,又有了入朝的希望。
非但不打算害他,还要大出血,拿出财帛来捧着他、哄着他不可。
钱财才是真正的好东西。
他其实也是在看到沈家来信的时候,才想起来这事儿的。
按着卫瓒的梦中预知来看,卫瓒入狱之后,侯府是被查抄了的。后头他沈鸢不过一个外姓人,哪来的财帛疏通,将卫瓒救了出来,又是哪来的钱四处转圜,买了军中的名额。
——思来想去,应当是祖父的遗产。
原本该给他父亲沈玉堇的那一份儿,从来没到过他手中。
却是极其丰厚的一笔。
叫沈家心思各异的人凑出钱帛来,少说也得十天半个月的,他不情愿再叫沈老爷一遍一遍去侯府丢人。
倒不如他亲自过来。
他与沈家人相处的那好些年,多多少少攥了些把柄,如今又狐假虎威仗着侯府的势头。
这些人一文钱的银子都少不得他的。
也就只有侯爷侯夫人,不晓得他旧日在沈家学了多少手段,怕沈家这些人欺到他头上来,以为他真如面上一样纯善无辜,甚至想着要收他做义子。
沈鸢一闭眼,就是那喃喃问他,自己怎么办的卫瓒。
红烛灯下吻他的卫瓒。
还有……
醉了酒笨拙说谎,却根本遮掩不住的卫瓒。
是没有在一起的。
卫瓒的谎话薄得像是一层纸。
他的得意却是由此而生的。
卫瓒借口梦中情缘对他好,他便受着,瞧着,自鸣得意,以为是在拿捏观望。
如今这谎戳破了,却是他这蠢货,真的动了心思。
这般想来想去,不知为何,就又绕到了卫瓒的身上。
沈鸢趴在桌上,懊丧得几乎要将袖口的刺绣给拽脱了线了。
半晌抿了抿嘴唇,道:“照霜,我又困了,再睡一会儿吧。”
“若是有沈家的人找上门儿来,便说我不见,给挡回去。”
照霜应了声好,却是忍不住笑。
——睡就睡,做什么睡得气鼓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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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鸢在屋里头小憩了片刻,再醒来时,听见外头似有人声。
只推开一个窗缝去瞧,便见着外头的院里站了足有二十余人。
他细细去看,似乎皆是侯府家将仆役,个个儿铁面无私,浑身煞气。
左边儿几个沈府少爷正不知为什么,端着几个冰盆,腰酸手软。
右边儿沈老爷正将一摞又一摞的书吃力地抬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