届时他再自称是救驾来迟,将自己放在一个勤王未成的位置,正好能登上大位。
到那时候,成王败寇,个中曲折细节,又有谁会去追究?
哪知事情从一开始便不如计划顺利。
先是从山下便远远见着金雀卫放哨,待好容易冲上山去,哪还有什么内乱,众禁军只仿佛略微有些骚动一般,挂了些彩,早在门口严阵以待。
如今这别苑虽名为别苑,却到底是行宫,易守难攻,眼见他们人多势众,便将大门一关,哪里还进得去。
纵然围墙算不得高,可仓促谋反也不可能带攻城器械,让人一个个儿翻墙过去,便如做箭靶子无异。可意图破门,更是久攻不下。
身侧北营将领几次出计,也皆被勘破,却是不由低声道:“梁侍卫如今可非同小可。”
安王总觉这并非梁侍卫的手笔,却又来不及细想,只是愈发急躁。
他原本儒雅的面孔,也露出几分狰狞急恼,低声道:“再这样耽搁下去,纵是消息封得再好,这边儿的消息也该传出去了。”
半晌忽得下令:“放火烧门,我就不相信,什么门还禁得住火烧不成。”
围墙是砖,门却是木,只一把火烧尽了不就得了。
士卒闻言听令,以火油泼门,而后点火,果然烧了起来。
安王正待面露喜色。
却不想这火烧了一刻钟,虽将门烧尽了,却并没有止歇,反而火光冲天。
这才发觉,对面正往火里填木与棉絮。
门那头的沈鸢非但不拦着,还要人将这火填得更旺,待这大火熊熊烈烈一起,安王才发现,这门已进不去了。
火既能焚门,便亦能拒敌,端看是怎么用罢了。
安王身侧那将领已有了不好的预感。
只是事已进行到了这一步,有进无退,退了也不过是个死罢了,只得献策道:“殿下,若如此,一时半会儿怕不成了,我们不如改攻东门,应当还来得及。”
安王隔着那重重叠叠的火,似是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不由得心头一震,仿佛意识到了,到底是谁在这苑内出谋划策。
那将领又重复了一遍。
安王才咬着牙道:“那便如此吧。”
便是一扬手,正欲传令下去。
却忽得听有人道:“不好!有援兵来了!”
安王却是不可置信,余下大营离此处都有距离,一来一回,调兵遣将,怎的都需要时间,怎么可能来得这样快。
哪知他一扭头。
只见那山林中山雀飞起,尚未来得及反应,便听得马蹄声震天撼地,仿佛踏破了山川而来。
其中一队骑兵来得最快,竟以一冲之力撕破一道裂口,迅猛如一道闪电,杀得人措手不及。
中有一人白衣银铠,银枪染血。
安王只瞧一眼,便是大骇,目眦欲裂道:“卫瓒!你没死!”
却听卫瓒笑道:“承蒙殿下厚爱,我活得好好的。”
不过呼吸间的片刻,那一人一马已冲至面前,携领身后骑兵,竟是杀出一条血路。
枪尖所过之处,人人避之不及。
京营许多将领士卒,只听过卫瓒的名声,却未亲眼见过,心里觉着到底年少,未必有多么善战。
如今一见,方知如猛虎出笼,竟是万夫不当之勇。
安王已是胆寒,顾不得什么,反身欲走。
却不想卫瓒竟比他更快。
眼前银光一闪,如银龙一现,竟是一枪将他从马上挑落,滚在地上。
安王尚未起身,只听卫瓒道:“叶书喧,你已到了头儿了。”
叶书喧。
周围人都不晓得,卫瓒这一句是什么意思。
独独安王已许久没听得这名字,第一反应竟是怔愣。
只这出神的功夫,便是肩上一痛,却是叫一把短刃钉在地上。
卫瓒收回手去,只提着枪,看也不看他一眼,道:“晋桉,你将人捉起看好了,若丢了人可担戴不起。”
身后晋桉便应一声:“是!”
倒是唐南星在边儿上嘀咕:“怎么就将这事吩咐你,却不吩咐与我。”
晋桉笑说:“你自己靠谱不靠谱,心里没点儿数么。”
唐南星不情不愿哼了一声,嘀咕说:“不就是今年夏天丢了个人么,怎的现在还记得。”
晋桉却远远瞧着宫门那一道火,半晌说:“又起火了。”
身后大军也涌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