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下午，周寄远比学生晚一点离开学校，他一边听着电话，一边开门，嗅到了一股饭香味。
电话那头还在说着。
“……城北那块地哥你有把握吗，话说回来哥你要当多久的老师啊？跟老爷子赌气也差不多行了啦？你去当高中老师，那不是大材小用吗？哎？哥你在听吗哥？”
周寄远看了一眼厨房，外套挂在旁边架子上，把鞋子换了，慢吞吞往里走，无情对电话那头的人道，“有事，挂了。”
“挂了？我话还没说完呢哥——”
手机被丢到一边。
半开放的厨房里，小姑娘的头发扎在脑后，马尾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摇晃，围着深灰色的围裙，身上还穿着校服。
他让助理给她买的衣服，好像没见她穿过，除了睡衣。
窗外微暖的晚霞光芒盈入厨房，落在专心炒菜的小姑娘身上，轻覆在她白皙的皮肤上，头顶的抽油烟机嗡嗡工作着，她并没有听见身后的脚步声。
关茹把菜盛到盘子里，才回头看见周寄远。
他穿着一向的白衬衫黑西裤，依靠在厨房门框上，微微抬眸看着她，她心中一跳，不知道是什么心情，有些局促的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低头错开他的视线。
“老、老师你回来了，刚好饭菜也好了，我们两个人，我没做太多，就两个菜一个汤……”
周寄远勾了勾唇，一边伸手端菜，一边打趣道，“老老师？我很老吗？”
虽然知道小姑娘是结巴了一下，可周寄远还是忍不住想，他才26岁，平时别人都说他看上去二十出头，很老吗？
他垂眸看了一眼小姑娘。
皮肤白里透粉，跟春天第一支绽放的花儿一样鲜嫩，芬芳。
唇角不自觉抿了抿。
饭菜入口，味道十分不错，吃饭时两人都没说话，碗照例丢进了洗碗机，周寄远催着关茹去写作业看书，她却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垂头看着自己的膝盖，声音细细的。
“老师，我找到房子了，就在学校附近……”
闻言，周寄远看了眼手机上的未处理邮件，把手机屏幕按灭了，往后靠在沙发靠背上，看向对面的小姑娘，神情莫测。
她继续道，“谢谢老师这段时间的照顾，麻烦了您这么多，真是不好意思……”
她越说声音越小，眼眶不自觉红了。
是啊……麻烦他够多了，他之前在办公室就“告诫”过自己了，怎么还是忍不住呢？一天比一天更喜欢他……
这段时间是她最开心的日子了，不用担心被人骂，被人打，回到“家”后有人关心有人照顾，可这日子终究不是她的，她一直，都只能是一个人。
这是她和他之间最近的距离了吧……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话也说的七零八碎没有逻辑，眼眶越来越烫。
啪嗒。
一滴泪砸在手背上。
她好像听见一声叹息，又像是错觉，但她不敢抬头，因为一抬头，对面的人就会看见她脸上的泪，通红的眼睛和鼻头，肯定很丑吧。
当她的脸被不知何时坐到她身旁的男人抬起时，透过朦胧泪水润湿的眼，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她想，肯定很丑，他为什么要看。
她没看见，男人沉沉的黑眸中，有怜爱，有叹息。
他看着她遍布泪痕的小脸，用指腹抚去滚滚往下落的泪水，声音说不出的温柔，“哭什么？嗯？”
小姑娘哭的可怜兮兮的，像只要被抛弃的小兽，把自己缩起来，蜷成一团微微发抖，招人疼招人怜。
男人似乎觉得她这模样可怜又有点可爱，声音带着笑意，指尖点了点她的鼻尖，“又不是我赶你出去的，怎么还哭起来了？”
关茹哭的太厉害，说不出话来，亦或者有些话不能说，只摇了摇头。
男人跟她挨的极近，她能嗅到他身上好闻的味道，就像那天两人碰了个满怀一样。
当时并未察觉到什么，后来她很多次的回想，多想还有一次那样的“意外”，可再也没有了。
他的气息笼罩着她，她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想往后退，但她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被男人抱进了怀里。
“再哭明天眼睛会肿。”男人叹息道，手轻轻在她背上拍着，像在安抚闹脾气的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