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零点，酒吧正是热闹的时候，零星几个人站在门口抽烟，里面传出震耳欲聋的音乐声，空气仿佛都跟音乐一起躁动。
两个年轻女孩站在路边等车，纤细漂亮，一个喝醉了似的倒在另一个的怀里，这样的搭配很容易引来不怀好意的人。
贾宛蕤扶着站不稳的好友站在路边，感受到周围人若有似无的打量目光，脑中闪过种种社会新闻，紧张得攥紧了拳头。
余光瞥见有个时不时看过来的男的和同伴说了什么，大笑出声后抬步朝她们这边来了，贾宛蕤咽了咽口水。
“述欣——”企图唤醒好友的颤抖音节淹没在车子发动机的声音里。
一辆黑色轿车在她们面前停住，驾驶座上下来一个男人，应该是从家里开车出来的，宽广的肩膀撑起素色棉质t恤，t恤胸前有个小口袋，口袋上还颇有趣味的有一只探头的小猫，下面是一条宽松舒适的休闲裤。
他从暗影处走出，路灯光芒落在他柔软的发丝上，细碎刘海下是一张俊逸的脸，黑眸不笑而弯，温和带有善意，在到处是不怀好意的目光的酒吧门口，让人安全感十足。
他的出现，让正朝她们而来的男人止住了脚步——男人姿态闲适，却让他下意识生出“不好惹”的警惕感。
贾宛蕤松了一口气，“是述欣的哥哥吧？你好，我是述欣的朋友贾宛蕤。”
来人颔首，“你好，我是杭闵清。”
看她几乎揽不住醉鬼，杭闵清主动接过她怀里醉如烂泥的人，被酒气熏得微微皱眉，看向她又笑了下，“辛苦你了，上车吧。”
贾宛蕤从另一边上车，看见他把好友不算温柔的丢到了她身旁的座位上。
关上车门前，还听到他在警告醉鬼，“别吐我车上。”
醉鬼意味不明的哼哼了两声，像是跟他叫板。
车子行驶，贾宛蕤靠在座位上，不时看看好友的状况，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不由得悄悄看向驾驶座的人。从她这个角度只能看见男人的侧脸，还有放在方向盘上的宽大手掌，指节分明，在窗外忽亮忽暗的光芒下如上好的玉器，温润有泽。
心跳速率在不知觉间攀升，连带着脸上也泛起热度。
手机铃声骤然在安静的车内响起，是和他t恤上的小猫一样，与他本人不太相符的欢快可爱风格的歌曲。
杭闵清戴着蓝牙耳机，接通了电话，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贾宛蕤心中刚刚萌生的心思如遇到冷水的烛火一般熄灭。
“宝贝，还没睡？”
听着他温柔的声音，亲昵的话语，贾宛蕤才知道刚刚他对自己说话是多么疏离客套。
“嗯，在开车，述欣喝醉了，我来接她。”
“嗯？”男人轻轻笑了两声，“还有她的朋友——真难得，我们桑桑还会吃醋了。”
他纵容又宠溺，脸上的笑真实愉悦，“好好好你没吃醋，怎么这么晚还没睡？别又像上次一样偷偷熬夜码程序，被我知道就把你抓来跟我一起住……”
挂了电话，男人还笑着，沉浸在愉快的情绪里，他忽的想起什么，“差点忘了问，你住在哪里？”
“把我送到印晟大学的西门就好，谢谢。”
“你也是印晟大学的学生？”杭闵清扬眉，“我女朋——我喜欢的人也在那里读书，计算机系。”
醉鬼抽动两下，直起身，趴在前座上，眯着眼，大舌头，“你高兴什么，追了一年多也没把老婆追到手，丢人！”
杭闵清脸上的笑容消失，“看在你被人甩了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
“被人甩了怎么了？！”被戳到痛处，杭述欣提高了音调，“你不也被二嫂甩了一回？”
杭闵清深吸一口气，不生气，不值当。
在大哥那个大嘴巴的宣扬下，所有人都知道他终于在感情上狠狠吃瘪，这一年多来也不知道被家里人取笑过多少回了。
杭述欣啧啧两声，打了个酒嗝，“然后到现在也没把人追回来。”
见男人的脸越来越黑，以防她被丢下车，贾宛蕤赶紧把人拉回来安抚。
杭闵清透过后视镜看她们一眼，“有这么任性麻烦的朋友很苦恼吧？”
贾宛蕤心道不好，果然杭述欣不满的挥舞双手扭动起来，“我哪里任性哪里麻烦了！”
说着又哭了，“你们……你们都这样说……呜呜呜……”
贾宛蕤手忙脚乱的哄，“没有没有，述欣一点也不任性，我很开心能跟你做朋友。乖啊，不哭了不哭了。”
杭述欣抱着她，委委屈屈，鼻音嗡嗡，“还是宛蕤最好了，女孩子就是坠棒的！”
又嘀嘀咕咕的骂前头那个，“老牛吃嫩草，臭不要脸，怪不得二嫂不搭理你。”
贾宛蕤也不知道杭家二哥为什么非得跟酒鬼较真，他甚至回头表情认真的纠正她，“我只比她大七岁，绝对算不上老牛吃嫩草，她也没有不搭理我，我约她十次她能答应我四次！”
贾宛蕤：额，这很值得骄傲吗？
“七岁怎么不算了？”酒鬼的计算能力还在，“你上小学的时候她才出生，你高中毕业了她还在上小学！”
“她二十我二十七，我们都风华正茂，哪来的老牛吃嫩草？”
贾宛蕤一开始还拦着，后来发现根本拦不住，坐在座位上双目无神的看着窗外，麻木的听两兄妹跟小学生一样对吵。
成熟稳重的帅哥一下子变成了叽叽喳喳、让人头疼的小学生。
她刚刚那点心动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一定是吊桥效应吧，一定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