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知许对此沉默了很久。
最终她还是选择摸摸沉枝意发烫的手心,让她早点睡。
沉枝意也就顺从地闭上眼,任由自己被醉意侵蚀。
她想,沉知许不解释,大概是因为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吧。
很久以后,她上司和沉知许成为了朋友。某次偶然,他得知了沉知许书法极好,当即就厚着脸皮要她给自己题字,说要裱起来挂在办公室。
沉枝意当时还取笑他,洋里洋气的华裔,现在已经不流行这一套了。
沉知许倒是很慷慨,不仅写了一副给她老板,还写了一副给她。
沉枝意收到快递的时候,举起来端详了许久,越看越觉得迷惑。
上面写着,棋逢对手。
*
和沉父吃饭的那天,谢司晨提前了半个小时去接沉知许。
沉枝意很喜欢凑热闹,前一晚就已经候在沉知许家里等待这顿晚饭,这会儿见到谢司晨这么殷勤,阴阳怪气道:“今天怎么不迟到了?”
“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今天迟到。”
沉枝意听到这话愣了一下,她还以为谢司晨在见家长这种事情上也会游刃有余呢。
于是双手环着胸,踩着拖鞋跑了:“算你识相!”
地点定在京都郊外的一家家常菜馆,是沉知许挑的。
“他是做生意的,一年到头几乎是在睡在酒桌上。你想给他一个隆重的印象,倒不如温暖一下他的玻璃胃。”
谢司晨觉得很有道理,于是舍弃了那些红火的会所和餐厅。
离约定时间还有十五分钟,比起旁边这对在讨论今日小事的姐妹花,他显得十分紧绷。
沉知许笑他,“我当年见你爸爸妈妈也没这样啊。”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初生牛犊不怕虎。”
“……”沉知许提醒道,“周家婚宴那天,我还登门拜访过。”
谢司晨嘴硬:“不一样的。他们在没见过你之前就已经知道了你是个好学生,有一个潜在印象。”
“为什么会知道我啊?”
“因为我经常提。”
沉枝意:“咳。”
“再秀恩爱我就报警了。”
沉知许恍若未闻,托着腮笑起来。
“你又怎么知道我没在我爸爸面前提过你呢?”
谢司晨正想扯下领带,清了下喉咙正准备反驳,门外就吹进来一阵风。
是服务员领着客人进来。
三个人的目光齐齐投过去,沉枝意直接站了起来,一脸欣喜地上前去迎接,她一边挽住男人的手臂,一边笑着叫:“大伯!”
这个朝向刚好能够看见墙壁上的时钟,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他是踩着点到的。
沉知许和谢司晨也站了起来,一个叫爸,一个愣了一下,叫的叔叔。
“你好。”
正如沉知许所说,他是个生意人,举手投足之间都能看得出十分注重餐桌礼仪。即便是面对小辈,也不会怠慢半分。
沉元木握住了谢司晨的手,拍了拍。
“这么多年才第一次见,是我疏忽,还望你不要介意。”
和唐秋雨完全不一样,沉元木是典型的慈父。
即便沉知许并没有和他有过多的互动与交流,他的长相和言行也已经凸显了这一点。
面对唯一的女儿交往多年,中间甚至分开过的男人,他既不刻薄,也不刁难,只心平气和地让他多吃点,顺便询问了一些基本的情况。
谢司晨是有备而来,几乎都能对答如流。
可偶尔在几个问题上,他还是会在桌子底下偷偷捏沉知许的手心。
是求帮助的意思。
沉枝意瞧出点眉目,会故意使坏。
她看着她大伯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眼观鼻鼻观心地替他问了:“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今晚还没问呢。”
“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
一语既出,全场沉默。
谢司晨是还不清楚沉知许的计划,所以不敢夸下海口。
可说“只要她想明天就能”这种话又太过轻浮,显得油腻。
沉元木则是有些不好意思。
他了解自己的女儿。
既然能够将人带到他面前,想必就是已经筛选过许多因素。
最后是沉知许慢条斯理地咽下了嘴里的菜,答:“还没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