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体班又不分文理,我去看热闹吗?”
“……”
糟糕,忘了。
陈濯心中警铃大作,果然,二人相对沉默半秒后,夏子澈开始了他的反击:
“我真服了,陈濯,不知道艺体班不分文理还是不知道我在哪个班,这两种可能你选一个吧。”
“没,就随口一问。”
“你知道你这随口一问有多伤我的心吗?我好痛好难过,原来不被人在意的感觉这么难受。”
“错了,对不起。”
“你以为短短五个字就能弥补我受伤的心灵?陈濯,我……”
“差不多得了,别让我骂你。”
“好的。”
陈濯跟夏子澈认识很多年了,他们两个从幼儿园到初中都在一个班,只是夏子澈这家伙的心思不在学习上,成天就想着傻乐,成绩并不怎么好,好在他初三时过了北川一中的特招考试,又在中考前硬着头皮学了几个月,才擦着音乐特招生的分数线进了全省排名第一的一中。
虽然夏子澈这个人成天吊儿郎当没个正形,但他在音乐上确实很有天赋。他喜欢弹吉他,写过很多歌,还跟几个朋友小打小闹组了个乐队,他写出的旋律跟他本人一样,带着浓浓的少年感和夏天味道,如果要问陈濯怎么知道,那只能说,这家伙每次写了满意的歌都要抱着吉他凑到他脸前给他唱几遍,然后一遍遍问他好不好听。
歌好听是真好听,人烦也是真烦。
艺体班和一班在一层楼的头尾两端,两人在楼梯口分别,走的时候,陈濯回头看了一眼。
新学期第一天,走廊里多是拿着清扫工具大扫除的学生,空气中是洗衣粉沾水过后的潮湿味道,走廊另一头的夏子澈单肩背着书包,他小跑到艺体班门口,跟一个拿着扫帚的男孩做了一套很中二的问好动作。
陈濯目光在他的笑容里停顿片刻,又淡淡收回视线,抬步走向和他相反的方向。
他跟夏子澈是完全相反的两个人,夏子澈喜欢交朋友,做什么事都依着心情,想一出是一出。但对陈濯来说,比起“心情”和“好玩”,他更看重效率和性价比。因此,他对非必要的人际交往没什么兴趣,毕竟做这些非常消耗时间和精力,比起和别人吃顿饭聊会儿天,他更愿意多做几道题。
所以他其实没什么朋友,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他也早忘了当年高中同学的长相和姓名。
“陈濯来了,早上好!”
陈濯走到教室后门时,站在门口的男生跟他打了个招呼,陈濯愣了一下,点点头,应了句:
“早上好。”
开学第一天的早晨闹哄哄的,除了打扫卫生的值日生,就是争分夺秒到处抢救作业的家伙。
陈濯抬眸扫了一眼,教室里的座位大半都有人,前排倒是还空了不少,他却径直走向教室靠窗最后一排的角落。
那张桌子靠外一侧已经有人了,坐在那里的是个留着齐耳短发戴着眼镜的清瘦女生。
陈濯走到她身边问:
“同学,麻烦让一下。”
女生抬眸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默默站起身,给他让了位置。
陈濯道过谢,坐进去拉开书包,正巧那时,有人抱着作业到他俩桌边:
“哈喽二位,交一下物理作业。”
听见这话,陈濯看着从包里拿出来的那一堆作业迟疑了一瞬,还是选择先翻开记作业本看一眼。
但还没等他对比着作业内容找见要交的东西,同桌女生就先提醒道:
“练习册和七套卷子。”
“……谢谢。”
陈濯把练习册和试卷整理好交给物理课代表,垂眸时,他扫了一眼女生的桌面,她桌上放着还没交的作业,姓名那一栏写着“黎芽”。
陈濯对这个名字没多少印象,自己以前和这个女生应该也没什么交集。所以他没多在意,直到上午第一节课上课,任课老师走上讲台,陈濯看着那张脸迟疑片刻,从桌里拿了化学课本出来。
旁边的黎芽看见他拿出来的书,欲言又止般看了他一眼,淡声提醒:
“物理课。”
“……”
陈濯最多记得班主任牛猛是教数学的,台上那位也只能依稀想起是位理科老师,结果三选一也选错了。
但令人头痛远不止认错老师这一件事,陈濯需要面对的麻烦实在太多,比如物理老师开学第一节课先发了五道压轴题,打算边做边讲,原本这没什么问题,但陈濯拿到题只觉得两眼摸黑。
别说写,毕业那么多年,他看懂题目都是问题。
北川一中按考试排名分班,一班是从整个年级理科生中挑出来最优秀的一批。毕竟学生底子好,平时节奏也很快,讲题时很多步骤都不会细讲,这就导致,等老师把最后一道题讲完,下课铃响起,陈濯还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试图按着老师的思路解出第一题。
他有些烦躁,在再次绕进死胡同后,他把那张草稿纸揉成团丢到了一边。
旁边的黎芽一直在观察他的动作,见此,她推推眼镜:
“不记得作业、上课拿错书、一道基础题算到下课也没有结果……陈濯,你被人魂穿了?”
黎芽的声音很轻,语调也没什么起伏,却听得陈濯一愣。
他面上没多少表示,也没有越描越黑地去解释,只应了一声:
“可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