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可不是我。”乔薇说,“我就是传声筒,这都是市卫生局的安排。”
虽然已经入秋,门窗也不能这样关着。毕竟前一个小时熏过屋里。
乔薇老担心屋里有药烟残留,等外面的白烟烧没了,赶紧把门窗都打开换气。
这个晚上,一市数县许多镇都是这样度过的。
“想一想真厉害啊。”晚上乔薇躺在床上说。
严磊:“嗯?”
“许多许多的人同一时间被动员起来整齐划一地做同一件事。”乔薇说,“而且他们还不是军人,就是普通老百姓。”
而且是在这种通讯基本靠吼的时代。经过前期的宣传动员,跨越地域的人们竟可以在同一时间统一行动。
“整个地球上能做到这样的国家,除了咱们几乎没有了。”
严磊在黑暗里嗤笑:“当然。”
带着骄傲。
事实证明,这次大规模的熏杀真的有效。
第二天傍晚一家人在院子里纳凉,根本不需要点蚊香了。苍蝇也不见了,甚至一些讨厌的小飞虫,都没了。
严磊说:“我们负责的下水道、沟渠都洒了药粉了,窖井熏过了。今天秋天能过得舒服了。”
再隔日是九月一日了,乔薇趁在市场买菜的时候,找了一些大妈大姐们闲聊,采访了她们关于这次熏蚊的感受,还有家里熏蚊的效果。转头写了一篇报道,报告这次大动员的熏蚊运动的成效。并为冬季后续挖蝇蛹的安排提前做好宣传动员。
陆曼曼现在不写稿了。
她写稿一直写得很痛苦,一篇几分钟读完的稿子,要吭哧吭哧两三天才写得出来。
乔薇让她解脱了。乔薇写什么都很流畅,给她布置任务,第二天就给你汇报成果来了。
陆曼曼扼腕:“还是应该上高中。”
陆曼曼只读了初中。
乔薇其实不解,陆曼曼是供销社主任千金,为什么读完初中就不读了。
“因为工作了啊。”陆曼曼也不理解乔薇的不理解,“那读书不就是为了工作嘛。有工作了干嘛还读书。”
倒也是,乔薇恍然大悟。
大学生是稀罕物,万里无一的人才。
普通人最高也就读到高中了。读高中学习文化最终目的还是为了有一个好的工作岗位。
家里能给陆曼曼安排广播员这么好的工作岗位,在他们看来,的确是完全没有继续读下去的必要了。
不仅能早挣三年的工资,而且以后工龄长,退休金也更多。
原主高中肄业,也是为了接替父亲的班进厂工作。因为你要是不接班,缺的岗位就被别人顶了。以后你再想进厂,未必能有岗位。或者有岗位,人情已经凉了,也未必会给你。
可惜她进去了却坚持不下来,还是放弃了那个岗位,选择了婚姻。
但乔薇万分庆幸。
真要是穿越过来发现自己在工厂干活,又苦又累,可不只乔薇薇扛不住,乔薇估计自己也是扛不住的。
因为乔薇代陆曼曼写稿,继从“乔薇”变成“薇薇”之后,她现在进化成“薇姐”了。
陆曼曼见天地带些零食来,悄悄塞给她。
很多是供销社根本没有卖的。
她悄悄地给,乔薇悄悄地收。
只要广播按时播,陆站长也不管稿子到底是谁写的。
而且乔薇写的质量也比以前的更好。
她会适度用一些更好更精准的词汇,描述得更栩栩如生,煽动得更热血沸腾。
但又不卖弄文采,让人觉得有文化的同时,不会觉得听不懂。
广播站工作出成绩,陆站长、谢科长在领导跟前都有脸。
老家属区兴起了一股子刷大白的热潮。家家户户都刷起来。
这事很快被军区领导知道了。
老区不比军属大院,房子和设施都是新的。老区一向有破旧感。谁都想住红砖大瓦房,但资源有限,有人住进去了,有人被留下。
正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许多住老区的家属难免有怨言。
领导在会上表扬了这股刷大白的风气,认为是讲卫生、精神面貌昂扬的表现。
的确,人就是得对生活有期盼,才会积极主动地去经营自己的生活。
把房子刷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像新的一样,老区家属们的怨气也能小一点。
领导表扬了,后勤主管的人一拍脑门,安排人把老区房子面街道的这一面的墙也都刷了。
正如乔薇所担心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