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松茗平常也不怎么参与八卦交流,寻常的八卦都不了解多少,更何况是这种陈年旧事。所以,对于卢诗臣的父亲的事情,他只知道在医院里流传最广的说法是因为一桩医疗事故自杀的——这个说法估计不少内容都是借鉴了时下流行的那些医疗剧的桥段。
“医院里传得最广的说法,应该是自杀吧……”晦暗的灯光和淡淡的烟雾之中,卢诗臣脸上露出了笑容,像是苦笑,又像是冷笑,又或者兼而有之,“他的确是自杀的。”
晦暗的光线掩盖了李松茗震惊的神情——卢诗臣故事的开场,如同一根被点燃的引线,在一片平静和淡然之中猛然掀起一场爆炸,瞬间就能造成足以让人失去所有反应能力的天塌地陷。
卢诗臣幽深的双眸,平静无波地看着李松茗,那双眸中有李松茗曾经永远也无法看清的、笼罩着层层浓雾的湖。李松茗的心脏微微地颤栗了起来——他知道,那片从来未曾向自己展露过的湖,即将云开雾散,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坦露在自己面前。
而卢诗臣的故事还在继续讲述:“但是他在自杀以前,杀掉了我的母亲。”
窗外似乎隐隐有雷声从天边滚来,配合着卢诗臣所讲述的内容,为卢诗臣的叙述增加上最为贴切的背景音乐,一瞬间似乎有极其深寒彻骨的冷意在房间中四散开来,爬上了李松茗的皮肤,顺着毛孔入侵了四肢百骸。
但卢诗臣的声音和语气又太过冷静,冷静得仿佛并非在讲述一场久远年代里残忍惊悚的凶杀案。以至于李松茗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有些讷讷地说了一句:“什么?”
卢诗臣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似乎一旦开了头,余下的话也并没有那么难以说出口了,甚至像是潮水一般,不可抑制、无法阻挡地要从喉咙之中涌出来。那些埋藏在内心深处和岁月深处的秘密,此时一一都浮现在了卢诗臣的眼前。他的眼神略微飘忽起来,开始陷入漫长的回忆之中,仿佛是深夜的广播电台,在深沉的午夜里,寂寞而孤独地讲述起一段久远陈旧的故事。
而听众只有李松茗。
“我妈……长得很漂亮,很美。”
“我爸对她一见钟情,追了她好几年——当然,比我爸追得更猛烈更久的其实也不在少数,但是在无数的追求者中,他就是成为了那个唯一博得了她的芳心的人,成功让她答应了嫁给他。”
卢诗臣从小就知道他的母亲是个美人,就算这世上的美有无数种,每个人对美的定义也不同,认识她的人也没有一个觉得她不美的,有很多人用尽心思,捧着钱,或者捧着心,祈求她能回顾和垂怜,但是她只选择了卢诗臣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