扒了的地方还不小,靠着大队外沿的几块地,扒了半亩多。
这下子可把大家都给气坏了。
“肯定是第五大队!他们离咱们这儿最近,肯定是他们半夜来扒咱的粮种!”
“真坏啊,他们就是看不得咱们大队比他们好。”
“我听说那谁家的自留地里的菜也叫拔了呢!还不少!”
“我家自留地是下的花生种,也叫人扒出来了点。我瞧着不像是咱们大队的小孩干的。”
“咱大队没那样的,不过你家咋这个时候种花生啊。不是都快收花生了吗?”
“我家油吃没了啊,不种点花生咋行?我就把家里的菜地腾了一小片,种了点花生。”
“你说他们那些人,扒咱粮种干啥呢?”
“谁知道,地里那玉米种都是拌了农药的,拿回去也没办法吃啊。”
……
田有福最近已经疲累的厉害,他听说了这事,也没去追究谁扒了粮种。而是直接安排人去睡地头。
遭灾的地方不少,各个大队都有自己的情况,你追查谁偷粮种也查不出来。
再说了,田有福也怕有人不知道玉米拌了农药,回头再拿回去吃死了。他几乎是没怎么犹豫就直接下了安排。
大队上每家出人,排个班,安排人睡在地头看粮种。
就连各家自留地的地方,虽然不排班,但几户人家也都搭班轮流去。
偷粮种啊,这要是纵容他们,回头大队今年的玉米都别想收上来了。
徐家这边就难做,徐老太单独一户,得出一个,王樱和徐霜一起,也得出一个。
这就是人丁少的难处了,轮到这种事,人口多的人家内部还能轮一轮。但是王樱和徐霜就得俩人都去。
不过因为要睡地头也就是一个月,轮到他们两口子就只有个四五次。
王樱觉得还是可以忍受的。
徐霜偷偷趴在她耳朵边上说:“等半夜了,你就回来睡,早上再去。”
他一个人就完全可以,一般的小贼来,都是给他送菜的。
但王樱拒绝:“这有什么啊,就当是露营了。”
没有光污染的夏夜,只要不下雨,睡在外面也很舒服的呀。
王樱丝毫不委屈自己,把家里的蚊帐拆下来,让徐霜找了几根棍子把蚊帐支起来。再把薄荷水洒一圈,晒干的麦草上加个床单,俩人就这么躺在地头看星星。
周围的蟋蟀一个劲儿的叫,地头还残留着麦草的气息,尤其是天上的星星,闪烁如同上辈子网图中那样,能看到一条长长的银河贯穿天空。
中间甚至一度有数颗星星从天上一闪而过,王樱像个图新鲜的孩子一样,怎么都睡不着。拉着徐霜就要聊天。
聊到半夜,两人才晕晕乎乎的睡过去。
而在遥远的某南方驻地。
夏夜的闷热之后,天空就下起了暴雨。但暴雨似乎没有将闷热带走,而是把在屋外把空气严严实实的砸下。一丝风也没有的,只有暴雨砸成了一片雨幕,就算是打开了窗户,屋里也依旧是沉甸甸的燥热。
赵军在上铺上辗转反侧,偏偏眼睛紧闭着,仿佛是在做一场醒不来的梦。
突然,赵军睁开了双眼。
茫然失去焦距的眼神,在周围的环境中一样样划过去。逼仄的宿舍房间,整齐摆放的桌子凳子,已经有些漏水的绿色门窗……
赵军心中大惊,这是他参军时候住过的宿舍。他曾很多次回想过的地方。
赵军猛然起身,环顾着自己的周身。明显年轻了许多岁的身体,大腿上还新鲜的伤疤,无一不昭示着他已经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二十多岁!
赵军整个人呆愣愣在床上,如同一个幽魂一样。
他问自己,是梦吗?一定是梦吧?
他并不是一无所有的人,也不是那种寄希望于过去,觉得自己重来一次就能万事大吉的白日梦想家。他拥有自己的事业,有懂事的儿女,有钱,有亲人……他根本就没有重生的渴盼。
突然,赵军脑中一阵刺痛。
仿佛平白把脑子掰开,强行塞进去了一段记忆一样。
赵军觉得周围的一切都荒诞可笑起来。
他的人生记忆在大半年前出了差错,仿佛一条根茎上长出的两条枝丫。
他没有娶王樱,反而是娶了王玲玲……
王玲玲抛弃家庭找到在县医院负伤的他,主动提出要给他的孩子当后娘……
王玲玲什么都没要的住进了他家里,对待两个孩子视如己出……
他在王玲玲的鼓动之下,分了家……
赵军紧紧抿着嘴唇,多年的上位者生活,已经让他习惯于以沉默来武装自己的惊诧。
在排山倒海的思绪中,赵军勉强梳理着自己的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