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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喜当爹(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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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t', '\t')('\n\t\t\t        一个浑浊的雨夜。

        滂沱大雨如同利箭,接连不断地自漆黑如墨的天空下落、下落,那密集得令周围景物轮廓都模糊的雨幕,好似要将这世界的所有污秽全都冲洗干净。

        风声在高楼大厦之间穿梭,如同厉鬼的尖啸。闪电令天地间短暂的化为白昼,随即,巨大的雷声如同鼓擂,从遥远的地方滚动而来。

        四周建筑物里的灯光大多已熄灭了,如墨一般不断晕染的漆黑,愈发令这狂风呼啸的雨夜透出诡谲。

        楼房顶层的高级公寓内,客厅的落地灯亮着融融的暖光,唱片机的唱针顶着黑胶唱片,悠扬的乐曲如流水般流淌在这座豪华公寓的每一个角落。就连不住拍打在玻璃上的雨点,都好似是天然的节拍。

        崇岭靠坐在柔软的真皮沙发里,灯光在他俊美无俦的面容上打下大片的阴影,令他看起来无法捉摸。他微微笑着,两片薄唇衔着一支没点燃的香烟。

        他一边点烟,一边将腿交叠着翘在茶几上,用一种全然放松的姿势欣赏着眼前正在发生的戏剧。

        茶几的另一侧,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站在落地灯旁,正低着头,十分认真的擦拭着手里的斩骨刀上的血液。

        地板上,血肉模糊的尸体还在源源不断地涌出温热的血液,那尸体被捅了不知多少刀,几乎已无法分辨出人型,血肉内脏堆在一起,散发出腥臭的刺鼻气味。

        周围的家具也被喷溅上了许多的鲜血,木质地板浸了血,透出诡异的黑色。

        显然,这是一场惨无人道的虐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n\t\t\t        轰隆隆——

        又一道雷声响起,乐曲声渐渐停了。

        年轻男人终于擦干净了手上的刀,抬步走到了唱片机前,挑起唱针,换了一张唱片。

        音乐声再度响起。崇岭吐出烟雾,眯眼笑了起来:“这首歌我喜欢。”

        然而那男人好像完全没听到他的声音,也完全没看到他的身形,放完唱片后,就走到了另一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

        手机铃声响起,男人将斩骨刀放到一旁的扶手上,拿出手机,按下接听。

        “喂?”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还是很好听的。崇岭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远琛,你在哪里?”从手机中泄露出来的声音中,不难听出另一头的人十分焦急:“路家的事还有转圜的余地,我已经去求我爸帮忙了,你才二十六,以后的日子还长,千万别做傻事!”

        年轻男人拿起酒杯,啜饮了一口,平静的不像是刚杀过人:“我知道。”

        “你不该爱上他的。”那头又说:“你不该爱上他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n\t\t\t        男人笑了一下,转头看向地板上的尸块,轻声道:“已经无所谓了。”

        “可不是么,”崇岭抽着烟,像是个一边看电影、一边还要发表自己无关紧要的见解的观众:“人都被你砍成这样了,还能有什么所谓?”

        电话那头还想说什么,男人却动了动手指,先一步点了挂断。仰起头,他一口气喝完剩下的酒液,重新抓住了旁边的斩骨刀。

        他高高的举起了刀,刀尖笔直的对准了自己的胸口,随即,他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猛地向下一刺!

        利器没入血肉之中,发出极其轻微的响声,鲜血狂涌而出,紧接着,男人拔出了刀,竟然又对着自己的伤口刺了第二次。

        第二次、第三次……

        崇岭点烟灰的动作顿住。

        他惊讶地看着就在自己身旁几米处的男人,刚刚男人杀地上那堆仁兄的时候,他猜测两人之间大概有什么血海深仇,下手狠一点也是正常的。

        可现在,男人不仅选择了自杀,用得还是这种……疯狂的方式。

        就好像,他也像是恨地上那个人一样,深深痛恨着他自己。

        刺第五次的时候,斩骨刀终于从男人手中滑落,砸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大抵哪一刀捅到了他的肺部,男人发出两声痛苦的咳嗽,身体随着意识的模糊向前倾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n\t\t\t        崇岭几乎是下意识的伸出了手,想要扶住他。

        可下一刻,男人的身体就穿过了他伸出的手臂,砰然一声倒在了地上。

        屋外电闪雷鸣,屋内,死亡与血液的气味愈发浓郁。

        崇岭收回了手。

        一颗亮着光的蓝色星星不知从哪里飞了出来,停在他的肩上,冰冷的机械音与雨声交汇:“他叫路远琛,是你的任务对象。你只有成功拯救他,才能得到重生的机会。”

        崇岭看着倒在血泊之中,已逐渐失去呼吸的路远琛,还有些因方才对方疯狂的恨意无法回神。他充满怀疑到:“这位……真的需要拯救?”

        他还以为需要拯救的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楚楚可怜只能等着其他人施以援手的娇弱可人儿。

        蓝色星星并不理会他的质疑,冷冰冰继续道:“路远琛,男,二十六岁。京城路家的独生子,星辰娱乐的董事长……”

        音乐声再度停了,这一次是彻底的静默,室内只剩下了毫无起伏的机械音。而随着系统的讲述,路远琛的一生缓缓铺开在崇岭的脑海之中。

        豪门出身,独生子,头脑聪颖,外形出色,经商天赋更是远超常人。如此种种落在同一个人的身上,构成了一个足以被称之为天之骄子的路远琛。

        可这位绝顶聪明的天之骄子,却将拥有的一手好牌打了个稀巴烂,始作俑者正是地板上那位已变成一堆血肉的仁兄:楚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n\t\t\t        楚赫,男,二十七岁,也是个富家公子哥。虽然同被称做豪门,但楚家的条件远比不上家底深厚的路家,按理来说,楚赫是不够格和路远琛在同个圈子里玩的。

        但,楚赫的目的本也就不是要和路远琛做朋友。他看准了路远琛喜欢男人,仗着自己长相帅气,用甜言蜜语和一点小手段,便将这位豪门公子哥骗到了手。

        路远琛自己也是不争气,明明在商场上无往不利,一双鹰眼不知辨认出了多少谎言,结果一到感情上的事,就变成了软脚虾,成了个纯纯的恋爱脑。

        楚赫要什么,他就给什么,一开始只是钱、车、房,后面就成了各种合作案上的一点小小的特权,没过太久,这点小特权就像是不断膨胀的魔鬼,越变越大。最后,楚赫联手路家的叛徒,设计了路老爷子的车祸,又做空了路氏和星辰娱乐的股票,骗走了路远琛所拥有的所有东西。

        而现在,崇岭见到的,正是路远琛的结局。

        他一刀一刀将楚赫剁成了肉酱,然后又一刀接着一刀,用冷酷残忍的疼痛惩罚被感情蒙蔽了双眼的自己。

        他不止恨楚赫,更恨他自己……

        崇岭碾灭了香烟,而眼前的一切,雨声、血腥味、尸体、亮着落地灯的豪华客厅,也逐渐的在他眼前消失,变为虚无。

        雨声没了。眨了眨眼,崇岭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自己那间窄小的出租屋内。

        系统将他从那个满是鲜血的地方送了回来,时光随之倒转。

        此时,距离那个结局的发生,还有一年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n\t\t\t        路远琛还活着,楚赫还没来得及骗到他什么,一切都还来得及。

        已经入夏,出租屋内闷热不已,虽然有空调,但无良房东给安了个耗电率极高的型号,电费实在太夸张。于是一整个夏天,只能全靠一台吱呀作响的电风扇死撑着。十几平的小房子,除了厨房和厕所,就只有一个房间,书桌、衣柜、床全都挤在一起,中间一条小小的走道,还要摆下一张椅子,通行需要侧身。

        和方才市中心的豪宅比起来,实在差距太大。估计他这整个房子,也就对方家里一个浴室那么大。

        想起方才完全真实的一切,崇岭忍不住啧啧出声:“真是高科技,刚刚那些都是你实时演算出来的?”

        蓝色星星晃了晃:“不,是上个宿主教我的。”

        崇岭:“……?”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上一任如此多才多艺,短暂的沉默后,真诚问道:“像我这种没有超能力的人,当任务员合适吗?”

        蓝色星星道:“请宿主放心,每一任宿主都是经过对比挑选而出的最适合完成任务的对象。”

        崇岭仔细一想这次的任务,不由莞尔:还真是。

        他虽然是农村出身,全身上下,却一点儿都没有从泥土里刨出来的淳朴,相反,他狡猾又冷血,精通人性,却一点儿人性也无,道德感极低。身边从没缺过女人,前任遍布全国各地,却没有一任是超过半个月的,是个实打实的风流种子。

        不过风流的代价也很惨痛:一周前,他被妒忌发狂的情敌推下了悬崖,摔得稀巴烂,当场魂归西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n\t\t\t        还好祸害遗千年,这颗自称“系统”的蓝色星星找到了他,并给了他一个重生的机会——只要他能完成这个名为“拯救”的任务。

        从某个角度上来说,他和这个楚赫是同个类型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崇岭很有自信,只要自己出手,楚赫这种小虾米,立马就会被自己比得黯淡无光。

        只要让路远琛爱上自己,放弃楚赫,后面被骗的一无所有的事情也就不会发生。如此一来,应该也算是拯救……吧?

        崇岭也不是很确定,这任务不像是打游戏,有具体的指引,只能靠自己慢慢摸索。

        他从出租屋的床上坐起身,走进洗手间洗漱。刷牙时,他莫名的想起了路远琛一刀一刀剁碎楚赫时,脸上那似是愤怒痛恨又像是绝望深爱的疯狂神情,背上不知为何寒毛直竖,那炽热到能将人烫伤的感情,好似也感染了他,令他的骨缝隐隐发痒。

        真吓人……

        崇岭虽然风流,但只是贪图一时的新鲜感,找的也都是你情我愿乐意玩玩的对象。像这种害得人家破人亡,还要拿走对方钱财的事,他是做不出来的。像路远琛这种爱恨极端的人,对他而言,完全就是个爱搞自爆的恐怖分子,更是碰都不敢碰。

        可惜任务面前,个人意愿没什么用。

        不过愿不愿意是一回事,能不能又是另一回事了。崇岭很有自信,只要自己出手,想让路远琛爱上自己几次,就能让他爱上自己几次。

        就算路远琛是身家亿万的豪门公子哥,而崇岭只是个农村出身、穷得叮当乱响的土包子也一样。

        他用冷水简单冲了下脸,再抬起头,一个计划已在他心底悄然成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n\t\t\t        --

        半个月后,君瑞国际酒店二楼的宴会厅内,路远琛一面笑着与前来参加宴会的宾客寒暄,一面不着痕迹地借着举起酒杯的动作,扫了一眼腕上的表盘。

        今天的宴会聚集了许多豪门世家的话事人,更有不少上市公司的老总,如此规格的宴会,放眼整个京城,或许也只有路远琛这个路家下一任家主能办得起来了。

        这个宴会,明面上是为了庆祝路远琛名下一家子公司正式上市,实际上,却是为了给人铺路,才做下的局。

        这个人,正是最近和他玩暧昧玩得天昏地暗的楚家二少,楚赫。

        路远琛虽然有钱有颜,却实打实的是个纯情处男,从没谈过恋爱,更没和人上过床。因为性取向的关系,对家里安排的相亲也没什么兴趣。楚赫的出现,对他而言刚刚正好。

        他在商场上可被称得上精明,情场上却是白纸一张,玩不来什么浪漫花样,只好来点务实的东西,送钱送车,今天更是安排了这场宴会,想帮楚赫拓展拓展人脉,让他将来的路更加平坦。

        却想不到,宴会已开场二十多分钟了,楚赫这个本该提前到场的主角,却直到现在都没有出现。

        路远琛皱了皱眉,已有些烦躁了。

        今天做什么都不太顺利,司机去买咖啡的时候,衣服被路上追逐打闹的小孩用颜料泼得湿透,路远琛只好自己开车。开车过来的时候,前面的车又慢的和蜗牛一样,好几个红绿灯口,等待时间本就长,对方还慢吞吞的,让他多耽误了十几分钟。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新来的门童还把他的车停错了位置。现在,楚赫又不知道去了哪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n\t\t\t        路远琛强按下心里的快要爆表的不爽,放下酒杯,正想着去人少的地方给楚赫打个电话,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却不想一转身,就对上了一双含着笑意的双眼。

        路远琛一怔。

        原因无他,面前的男人长得实在太帅了,实话说,路远琛还没见过长得如此合他胃口的男人。一双狭长上挑的眼,弯弯地笑着,却分毫不显得狡黠。鼻挺唇薄,下颌线条清晰分明,修长的脖颈,喉结突出且明显。

        从对方身上品质一般的西装皮鞋,可以判断出对方的家庭并不很好,但男人的模样和气质,已完美的弥补了这一点。路远琛不着痕迹地向上看了一眼,发现他竟比自己还要高出半个头,已接近了一米九。

        “路总,您好。”男人笑着道:“久仰大名,我叫崇岭。”

        “……”

        路远琛冷冷的瞥了崇岭一眼。

        他的性向不是什么秘密,因此三不五时的就会有长相英俊的男人前来接近他。做戏的有,像这样直接走过来自我介绍的人也不少。

        方才一瞬间的心动,是身为感官动物的本能。但路远琛心里,却实在是对这种人没什么兴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n\t\t\t        只要他想,愿意陪他上床的人要多少有多少。

        但他要的并不是一个能陪他上床的对象。

        “你好。”

        点头,侧身,绕过面前叫做崇岭的男人,路远琛现在只想要给楚赫打个电话,弄清楚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手腕却在绕身而过后,被身后的人有些无礼的抓住了。

        “路总。”

        男人的声音很好听,带着一点儿微微上扬的笑意。奇怪的是,明明路远琛只看了他一眼,此时此刻,却可以在脑海里轻而易举的想象到对方唇角的弧度。

        虽然还没有和楚赫正式交往,但最近他们之间的情况看来,交往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自己现在却因为另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男人恍神,对方还十分的不识趣,看不出自己的冷漠和拒绝。这让路远琛心中更添了几分烦躁。

        这几份烦躁,宛如压在骆驼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直接他一直强忍着的情绪爆发了。他转过头,语气里带上了几分火气。

        “我不管你是谁找来的,又给了你什么好处,但我对你这种人没兴趣。”路远琛甩开了崇岭的手:“是你离开,还是我请保安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n\t\t\t        他虽然恼怒,却没有失去理智。因此他压低了声音,动作也不大,并不想让其他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楚赫还没来,重头戏还没开始,这场宴会不应该有一个不愉快的插曲,还是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崇岭听了路远琛的话,眉梢微挑,似乎有些惊讶,顿了下,笑容里带上了几分无奈。

        “抱歉,我不是有意拉住您的。”他微笑着道,手掌一翻,拿出了一部手机:“只是方才我在旁边捡到了这部手机,应当是您的东西吧?”

        路远琛愣了下,火气顿时弱了下去。他接过手机,按亮锁屏,果然是他的。

        ……妈的。

        若是平时,路远琛绝不可能犯这种错误。偏偏今天各种因素加在一起,令他的情绪紧绷到了极点,一些本该被他注意到的细节,也恨不小心的忽视了。

        不过,路远琛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他收起手机,低声道:“抱歉,是我误会了。”

        崇岭用完全不在乎的语气,笑着道:“没事的,怪我太急了才是。我看您往那边走,应该是想给谁打电话,所以才没过脑子,拉住了您。”

        路远琛忍不住多看了崇岭一眼,还想说什么,男人却在这时道:“路总,您忙吧。”随后转身离开,毫无留恋。

        这样的干脆利落,反而让路远琛有些怅然若失。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挪动步子离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n\t\t\t        他看不到的地方,崇岭正在手机上给人转账。

        “你看,”崇岭一边输入支付密码,一边笑道:“我就说他肯定会误会我是去勾搭他的……嗯,虽然也不算是什么误会。”

        蓝色星星出现在他的肩上:“你是怎么做到的?”

        冰冷的机械音里,细听之下,竟然有几分好奇。

        崇岭:“很简单,他也是人,是人就会有喜怒哀乐。用一些小事,将他的情绪一层一层叠起来,再用些小手段,就能轻松达成目的了。”

        说着,他又开始继续算账:“熊孩子每人一百,颜料钱……颜料钱也要我出?还好那司机通情达理,没要干洗费。”崇岭嘀嘀咕咕:“租车费三百,就买通那个门童花的最贵。”

        他把钱转过去后,便将所有的记录都一一删除。不过这些账,他都记在心里了,他是个穷光蛋,但路远琛有钱,之后让他给自己报销。完美。

        收起手机,崇岭的余光扫见回到宴会厅的路远琛,已经开始不经意的看向自己所在的方向,心中暗笑。

        这是一个成功的开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n\t\t\t        身为主角的楚赫仍然没有到场,宴会却不会因此停下。身为明面上的主角,路远琛不得不站在最前方,接受着宾客们接踵而至的祝福,脸上带着微笑,不能将心中的情绪暴露分毫。

        一家上市公司,对其他人而言,或许是件值得欢呼雀跃的大事,但在路远琛眼里,这根本没什么值得骄傲的,还为此举办宴会?自己可能是疯了。

        楚赫到底去哪儿了……

        “路总,恭喜上市。”

        路远琛看向这一轮前来祝贺的人,眸中的一丝不耐已被很好的掩饰。在看清对方的模样后,他唇角的笑容不由得带了一丝真切:人在利益场,能被称为朋友的人不多,眼前这位就算一个。这一次公司能上市,也是多亏了对方带过来的合作案。

        “小贺总。”路远琛笑着道:“承蒙你家的照顾,这次我不过是沾了点光而已。贺总的身体还好吗?”

        贺凡笑了笑:“医生说,情况还算乐观。”

        路远琛微一点头,没有继续问。明面上走个过场而已,他没打算对别人家的家事探寻太多。

        贺凡继续道:“而且,路总,这次合作案的最大功臣可不是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公司新来的项目组长。”

        宴会上这种你介绍我,我介绍你的事实属常见。路远琛并未放在心上,只投去随意的一瞥。

        视线却在这位项目组长走出来的时候,倏然定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n\t\t\t        崇岭微微的笑着,同样的表情放在他的脸上,就是要比其他人多出几分真诚。

        “您好,路总。”崇岭宛如第一次见到路远琛,伸出手,“我叫崇岭。”

        刚刚发生的不愉快,好似根本没在他心里留下什么痕迹。

        路远琛注视着崇岭,伸手与他交握。男人的体温在他的手心短暂的停留了一瞬,便很快的离开。

        “你好。”路远琛说。却又觉得这两个字好像有点冷漠,他无理由的不想令面前的男人觉得自己冷漠,何况他的心里本就还带有误会了对方的愧疚感,想了想,继续了这个话题:“这次的项目是你负责的?”

        崇岭笑着道:“是的,路总。第一次负责这么大的案子,一直很紧张,多有不周到的地方,还望您不要介意。”

        路远琛注意到,他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十分专注地看着自己,没有回避过哪怕一次彼此之间的对视。这种被注视的感觉,令他感到了一种无法言说的愉悦。

        “你还年轻,有疏忽才是正常的。”路远琛道:“何况,你这次的项目做得非常优秀。”

        崇岭笑得眉眼弯弯:“多谢您的夸奖,路总。”

        一旁,贺凡脸上露出略微惊讶,又若有所思的表情。他今天带崇岭来参加宴会,其实是崇岭主动提出的,而他本就很欣赏这个人,愿意给他机会,才会同意。将他介绍给路远琛,其实也不过只是走个流程。

        只是没想到,崇岭会如此迅速的得到在场所有人里,最难搞的路远琛的青睐。毕竟,他这位朋友面对无关紧要的人,向来是多说两个字都欠奉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n\t\t\t        无论如何,得到路家的好感,对崇岭的前途是很有帮助的。贺凡有意让两人多聊几句,于是善解人意的开口道:“我和于二少还有些事要谈,先失陪了。”

        路远琛略略点了下头,视线转回到崇岭,却发现男人已没再看他了。

        心中名为占有欲的种子悄然发了芽,疯长而出的藤蔓名不正言不顺地伸向面前的人。

        路远琛晃了晃手中香槟杯里的液体,状似无意道:“你在看什么?”

        崇岭收回视线,微微低下了头。他向来很会利用自己的外貌优势,拉近彼此的距离后,路远琛的呼吸果然不自然的乱了一瞬。

        他笑了笑。

        “路总,”崇岭道:“有人来了。”

        说完这句话,他便重新拉开了彼此的距离,并从路远琛的身边走开了。

        路远琛转向宴会厅的门口,身着高定西装的楚赫面带不愉,姗姗来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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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t', '\t')('\n\t\t\t        时值隆冬,大雪纷飞,思过崖上一片雪白,灰白天穹遥远清寂,偶尔有白鹤飞过,刺破云层,又很快消失在更厚的云翳身后。

        簌簌山风中,一白衣青年背负长剑,踏雪而来。

        他身材颀长,气质不俗,容貌更是俊美非凡。一双多情的桃花眼微微上挑,黑眸如同落满了花瓣的宁静湖泊,一瞥一笑,便如春水泛起点点涟漪,令人不禁心生好感。寒霜飞雪之中,他身上的白衣几乎融入了四周的景色,身后长剑上,鲜红剑穗在风中翻飞不止,十分惹眼。

        腰间一枚令牌,显示出他的身份——天道院大师兄,诉清歌。

        天道院乃是修界赫赫有名的大宗大派,身为其中的亲传大弟子,诉清歌亦是当今炙手可热的风云人物。然而在这年关将至的时候,却孤身一人在荒芜寒冷的思过崖上来回晃悠,真不可谓是一件不奇怪的事。

        “真是这儿么?”诉清歌走到崖边,环视一周,喃喃道:“不会是搞错了吧。”

        他身后,一颗蓝色星星飞出,幽幽蓝光将周围雪花照得愈发剔透:“请宿主相信系统给出的定位。”

        诉清歌道:“思过崖总共就这么大点地方,他能躲哪儿去?”

        冰冷的机械音道:“请宿主自行探索。”

        诉清歌无奈。

        三日前,他死于一场正道围剿心魔道的乱战当中。神识即将消散之际,这颗自称“系统”的诡异星星绑定了他,并告诉他,只要完成任务,就能得到重生的机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n\t\t\t        如此划算的交易,诉清歌自然接受。

        不过他也是真的没想到,自己会重生回二十七岁的时候。更没想到,自己需要完成的任务,竟然是“拯救”。

        拯救的对象,他还认识——正是在五十年后的围剿战中将他一剑穿心刺死当场的心魔道道主,裴凌。

        堪称孽缘。

        诉清歌以前醉心修炼,虽是大师兄,却对宗门内各种事务与人情往来并不熟悉。他与大名鼎鼎的心魔道主曾是同门师兄弟关系的事情,他还是围剿之战前一夜的时候才知道的。

        竟然要自己来拯救他……

        诉清歌心中真是一万个无语,但毕竟事关自己的性命,别说对面是杀了他的仇人,就是头畜牲,他也得捏着鼻子上。

        又在思过崖上找了一圈,依旧没看到任何人影。诉清歌心中不由得犯起了嘀咕,这里本就是天道院内关犯错弟子禁闭的地方,禁制颇多,这会儿的裴凌还没有五十年后的厉害,只不过是个普通的不能更普通的炼气期弟子而已。一旦进了这里,想自行离开是不可能的事情。

        既然如此,他会去哪儿?

        诉清歌在雪地上茫然的走了几转,目光落到悬崖边上,忽然想到了什么,唤出本命灵剑,御剑径直朝悬崖下方飞去。

        悬崖下,一株劲瘦枯松的后方,一方狭小的石窟洞口展露于诉清歌眼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n\t\t\t        他眉头一松,心想可算是找到了。

        诉清歌收起灵剑,矮身钻入洞口。石窟内阴暗潮湿,可见度极差,没有冷风大雪的侵袭,倒是比外界要稍微暖和一点。

        空气中浮动着一股刺鼻的血腥气味,诉清歌打了个响指,石窟上方的钟乳岩被他的灵力点亮,照亮了四周的景物。

        深处的角落里,一道身影蜷缩在岩石上,喘息声急促且虚弱。

        他身上的灰色布衣已被鲜血浸透并凝结为深褐色,显然身受重伤。

        诉清歌闻到血腥味时心中便大概有了定数,有些弟子犯了大错,关禁闭以前被鞭子打两下也是很正常的。

        但他没想到裴凌会受这么重的伤。

        想到自己的任务,诉清歌皱起眉,快走几步到裴凌身边,先是给他输送灵力,护住他的心脉,又拿出上好的丹药喂他服下。

        几息后,见人呼吸逐渐平稳,诉清歌这才将他身体翻过来,正躺在岩石上。

        随即一怔。

        十七岁的青年,皮肤因失血重伤显出病态的苍白,五官的英俊却不减分毫。锋利的眉、挺翘的鼻、两片薄唇略显薄情,下颌线清晰分明,俨然是一副能令任何人怦然心动的皮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n\t\t\t        可惜的是,这张本该完美无俦的脸上,却布着两道巨大的伤疤。一道伤疤自左太阳穴斜向下延伸到右下嘴角,另一道则自右太阳穴斜向下延伸到左下嘴角,两道伤疤形成一个叉号,彻底毁坏了他的脸。

        看着是陈年旧伤,已无从疗愈了。

        诉清歌倒是没被这狰狞的疤痕吓到,只是不由想:裴凌原来是这副长相么?

        然而再想前事,却只能想到那夜烽火连城,小巷中,面带玄铁面具的男人骑在马上,手中宝剑寒光闪动,随后向他刺来——

        一剑穿心之痛犹存,然而诉清歌对着面前重伤濒死的十七岁男孩,却无论如何都生不出仇恨之心。

        谁能想到,称霸修界数十载,将天地间搅得不得安宁的心魔道主,在少年时,竟如此可怜狼狈呢?

        诉清歌是有弟弟的人,见到十七岁的裴凌,忍不住的就想要把他当成自己的弟弟看待。他叹息一声,伸出手,解开了裴凌的衣带,想要看看他身上的伤势。不想刚解开他的里衣,诉清歌便感觉有一道冰冷的目光投在自己身上,身体一僵,抬起头去。

        裴凌不知何时已从昏迷中醒了,狭长黑眸悄无声息的睁开,静静的看着他。

        “……”意识到眼前情形有多么招人误会,诉清歌不由在心中骂了一声,面上却端着一副温柔好师兄的态度,微笑道:“你醒了。不要乱动,先前给你服下的丹药还没发挥作用,乱动容易气血紊乱。”

        不着痕迹的提醒了对方“我给你喂了丹药”的事情,表明了无害的立场以后,诉清歌又将裴凌身上的衣服往下拉了几分,最终在左侧肋下找到了那道血肉模糊的伤口,流了太多血,伤处的血肉几乎显出白色。

        诉清歌一看便知道是剑伤,且伤口非常深,可能已伤到了肋骨和内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n\t\t\t        他神情一凛。

        这会儿的裴凌不过是天道院里一个籍籍无名的炼气弟子,怎么会中这么重的剑伤?

        刺下这一剑的是谁?受了这么重的伤,裴凌又怎么还会被罚来思过崖?

        ……上一世,身受重伤的裴凌,又是怎么在这个阴暗冰冷的石窟里活下来的?

        疑问一桩一桩的在诉清歌心底浮现,不过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给裴凌疗伤。这位爷现在与他的小命息息相关,就是造个佛龛供起来也使得,可千万不能懈怠了。

        他伸出手覆在那道伤口上,莹莹白光自他手心亮起。诉清歌习的是天道院内最正统的千秋心法,灵力温润,又实力强劲,疗这剑伤并不在话下。他一边为裴凌疗伤,一边用另一手按压他肋部的骨头,免得长错了位,到时候还要打断重长。

        意识到诉清歌没有恶意后,裴凌便重新闭上了眼睛,躺在那里,跟一具石塑一样。

        等疗伤结束,诉清歌收回手,以拇指轻抚他肋下那处伤疤,检查是否愈合完好时,裴凌才再度睁开眼。这一次他已有了开口说话的力气,只是声音哑得吓人:“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

        诉清歌金丹后便时常在外云游历练,鲜少回宗门,重生后若非为了完成任务,他应该还在修界各处游山玩水,裴凌这样的普通弟子不认识他这个大师兄也很正常。

        他看裴凌语气老成,便想逗逗他:“一个实在太善良,以至于无法见死不救的好心人。”

        裴凌沉默几秒,不再追问,只是轻声道:“谢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n\t\t\t        他的外伤被诉清歌用灵力强行治好了,但内部紊乱的气血经脉还需要时间才能恢复,在此之前,他们还要再这破石窟里待上一会儿。

        诉清歌看他可怜的躺在冰冷的石头上,喜欢给人当哥哥的毛病忍不住又犯了。他走过去,坐到裴凌身旁,从腰间的储物袋中取出一只水囊,拧开盖子,伸手托起裴凌的后脑勺,给他喂水。

        喂完了水,诉清歌又让无法动弹的裴凌枕在自己的腿上,然后微笑着,用充满亲切的邻家大哥哥口吻道:“不用谢。你这伤是怎么来的?”

        裴凌摇了摇头。

        诉清歌道:“说说呗?是不是在宗门里受欺负了?”

        裴凌却不答反问:“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诉清歌一怔后便明白了他这个问题的用意,这石窟的位置实在太隐蔽了,若不是有那个名为“系统”的玩意儿给指引,诉清歌根本也不会想到要来悬崖下方看一看。

        “我的本命灵剑对血腥味有感应。”诉清歌随口乱编:“本来以为是哪个可怜虫年关了还被罚在思过崖关禁闭,就想过来看看,没想到……”他点了点裴凌的伤处:“你这是剑伤啊,谁刺的你?是不是天道院里的人?你和我说,我来给你出气。”

        裴凌听到这里,已明白他也是天道院的弟子:“你惹不起的人。”

        诉清歌在天道院当了几十年的大师兄,除了他师父玄德真人,还真没遇见过哪个“惹不起的人”。闻言饶有兴趣道:“谁?”

        裴凌却道:“没有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n\t\t\t        诉清歌心想你不说就不说,我之后也能自己查。又伸手去摸裴凌的手腕脉搏,感觉他的情况已逐渐平稳,便松了口气,然后看着腿上青年还有些稚嫩的眉眼,不由有些犯愁。

        现在是孤僻寡言的阴郁青年,五十年后就是杀人如麻的心魔道道主。这破系统也真是够了,这么一个混世魔王,哪里需要他这个剑下亡魂来拯救,就算要救,又该怎么救?根本没方法嘛。

        这么想着,诉清歌搭在裴凌脉上的手,又移到了裴凌的头上,摸了摸他的头发。

        裴凌睁开眼,看了看诉清歌,却也没说什么。

        诉清歌见状,又摸了几下。

        任你以后多么猖狂,现在不还是要乖乖被我摸头?嗯,这小孩看着挺凶,没想到头发还挺软的么……

        蓝色星星这时浮现。诉清歌挑了下眉,没有停手,依旧缓缓的抚摸着裴凌的头发。

        冰冷的机械音只有他一人能听到,因此也不用害怕暴露:“宿主,任务目标信息已准备完毕,是否接收?”

        诉清歌愣了下,没想到系统竟然还有这项功能。

        刚好他对裴凌的经历抱有很大的好奇心,尤其好奇裴凌究竟是如何从眼下的落魄炼气变成五十年后那副神怕鬼惧的修罗的,很快便选择了接受。

        一项项信息自动流入诉清歌的脑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n\t\t\t        裴凌,十七岁,凡界舒城人。五岁时父母被心魔道所害,自己脸上也被留下两道伤疤。无家可归,靠流浪乞讨活到十岁,十岁因缘际会拜入天道院,成为外门弟子。

        看到这里,诉清歌心中再次犯起嘀咕。心魔道于裴凌又弑父杀母之仇,之后的裴凌又怎么会变成心魔道主?

        继续往下看。

        因资质欠佳,脸上又有那么两道狰狞的伤疤,无依无靠的裴凌在天道院中受尽冷眼和折辱,还被药庐长老当成出气筒,没事就扔进思过崖里关禁闭。

        十七岁那年,裴凌被药庐长老一剑刺成重伤,躺在石窟内奄奄一息。就在濒死之时,他在石窟的角落里找到了一小段魔道心法。拼着最后一口气,强催心脉,最终靠着走火入魔的魔气,硬生生撑了过来。

        原来是药庐长老,原来裴凌是从这里开始堕入心魔道的。

        如果诉清歌在现代社会生活过,一定要对这烂大街的黑化复仇文剧情表示出深深的鄙夷,这也太老套了吧!但诉清歌第一次看,只觉得十分心疼,一边抚摸腿上青年的头发,一边继续往下看。

        之后的事情就不用说了,堕入魔道后,裴凌的实力便开始飞速上涨。说来讽刺,他走正道,修炼了七年也还只是个底层的炼气弟子,修魔以后,只花了一年,便飞一般突破了金丹、元婴……

        最后,裴凌离开天道院,去往心魔道,大杀特杀的了一番,最后坐到了堂主的位置上,并领着一帮小弟回到了天道院,杀了一堆曾经欺侮过他的人。

        怪不得前世自己回来后,天道院会死那么多人。说起来,诉清歌之所以会加入那场围剿心魔道的行动,很大原因也是因为这次裴凌杀天道院中人的行为。

        再然后就是诉清歌知道的事情了:裴凌成为心魔道道主,在修界称王称霸,并搅得四山各处不得安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n\t\t\t        诉清歌翻到了资料的最后一页。

        【最终,裴凌成功的夺得了所有想要的东西,也杀了所有他想杀的人。而就在这时,一道诡异的蓝光出现。他再次醒来,发现自己竟回到了十七岁时一无所有的时候,身受重伤,奄奄一息……】

        诉清歌:……?

        他皱起眉,脑袋上浮现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他将这一段从头到尾仔细的看了两遍,然后低下头。

        先前喂下的丹药显然已发挥了作用,青年的脸色也逐渐透出红润。他闭着眼,任由诉清歌抚摸自己的头发,身上的衣服还沾着干涸的血液。

        察觉到诉清歌的视线,也可能是因为脑袋上的动作停了,裴凌睁开眼,看过来,双眸深不见底:“怎么了?”

        诉清歌:……

        没什么,只是在想,你这一个快七十的心魔道道主,装起乖巧顺从的十七岁小男孩,还真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n\t\t\t  文章加载失败,可能原因为以下其中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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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t', '\t')('\n\t\t\t        裴凌本以为诉清歌让自己喊他哥哥是玩笑话,没想到回到诉清歌所在的青居山后,才发现上面那些弟子们竟然全都无一例外,将诉清歌称为“哥哥”。

        如此看来,这人之前说他是太过好心以至于无法放着自己不管,也是实话了。

        住在哪里,对于裴凌而言其实没什么大差别。他现在需要做的,不是和一个名门正派的大师兄玩什么兄友弟恭的游戏,而是修炼。

        拥有前世修魔的经验,裴凌很有把握,这一次的自己只需要四个月,就能升上金丹。再花三年,就能恢复到上一世的实力。

        在复仇以前,所有的光阴,不过都是暴风雨的前奏。

        入夜。

        裴凌在诉清歌洞府的偏房榻上盘腿而坐,屏气凝神,魔气在经脉内运转一周,畅通无阻。却又在丹田内找到了一丝不属于他的纯净灵气,一碰就知道是极其纯正的正派内功心法。

        是诉清歌留下的。

        想到那男人,裴凌就觉得心中厌烦。

        他在阴暗的角落里待了太久,六十七年光阴,几乎吃尽了世上所有的苦。因此,他最讨厌的就是诉清歌这种光风霁月的人,一看便知道不曾受过命运的任何折磨,对谁都温温柔柔的,一副笑脸,偏偏还不是什么伪君子。不过是察觉到思过崖上的血腥气而已,常人为了不招惹事端,都是能避则避,他倒好,非但不避,还主动找上前,喂自己丹药,给自己疗伤……

        在诉清歌的面前,裴凌只觉得自己那点阴暗愈发无处遁形,脸上的伤疤也滚烫的疼痛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n\t\t\t        诉清歌对他很好,很好……

        可惜裴凌并不是什么知恩图报的人。过往的经历,已扭曲了他的内心,诉清歌的温柔,只会让他产生更深的怨恨:为什么别人可以顺遂如意、光明磊落,自己却不得不在泥潭里挣扎求生?

        这不公平。

        想起不久前诉清歌那些师弟师妹们朝自己投来的好奇又畏惧的打量,裴凌抬起手,摸了摸脸上的疤,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正要继续修炼,以求早日复仇,却听门外走廊上传来一道脚步声。

        门被轻轻叩响。

        “裴凌。”诉清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睡了吗?”

        裴凌根本也就不想给他开门,然而人在屋檐下,桌上的油灯又还亮着,不作回应也不可能。

        “还没有。”裴凌道:“请进。”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白衣男子衣冠楚楚,在烛光的映照下,俊朗面容愈发温润。

        诉清歌走入房内,带上门,径直走到了裴凌的身旁,伸出一手,握住了他的左手手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n\t\t\t        裴凌非常清楚该如何掩盖自己体内的魔气,神情平静,任由他给自己把脉,并不担心会被看出自己是魔修。

        诉清歌笑着道:“情况好多了。”

        裴凌道:“多谢大师兄。”

        诉清歌道:“没什么好谢的。我看你晚上没吃多少,给你带了些吃的……”

        “大师兄。”裴凌开口,打断了诉清歌的话:“你不用给我特殊照顾。”

        诉清歌抬头看他:“什么特殊照顾?”

        裴凌道:“把我接到你的洞府内,让我住下,给我养伤,又将我带到宗主面前……你我无亲无故,你不需要为我做那么多,我也不需要这些帮助。”

        对着将奄奄一息濒死的自己从洞窟中救出来的恩人,这话说得实在太冷血。

        裴凌却面无表情,甚至在诉清歌怔愣的时候,才感觉出几分快意。

        是的。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怜。他——

        温暖的屋舍,暖色的烛火,面前白衣如玉的男人,微笑的看着他,关心他,为他把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n\t\t\t        这一切或许是十七岁的裴凌想要的,却并不是现在的裴凌想要的。

        如今的他需要的,是冰冷破旧、四处漏风的木屋,寒冷潮湿的环境,身体被冻得发疼发痒,浑身鲜血淋漓、痛得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是的,痛苦才能让裴凌感觉安全和舒适。

        眼前的环境,只能让他感到深深的不安。因为裴凌始终坚信,任何对他好的、温柔的人,都会在自己信任他们以后,给自己更大的伤害。

        “我不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大师兄,今天的事,我很感激你,但你帮助我,是无法得到任何报偿的。”裴凌道:“我看其他的师弟师妹们也不怎么欢迎我,等天亮,我就下山回自己的住处。”

        诉清歌却轻轻笑了笑:“他们没有不欢迎你啊。而且我帮你,本来就不是想要什么回报,只是我想要帮你,不想看你在山下挨冻受罪,仅此而已。”

        他笑容轻快,看起来丝毫没有被裴凌的冷言冷语所影响。

        裴凌被他的桃花眼一扫,心中的戾气忽然就消散了几分。

        他闭上嘴,不说话了。诉清歌取出一碟点心,放在他榻旁的小桌上,让裴凌吃。

        裴凌看了看他,拿起一块吃了。豆沙馅的点心,外壳酥,内馅软甜,味道还挺不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n\t\t\t        诉清歌笑着道:“裴凌,你是那儿人?”

        裴凌道:“凡界,舒城人。”

        诉清歌虽然已从系统处得知裴凌的家庭情况,但为了之后不露馅,不得不走这么一个流程:“家里几口人?”

        裴凌道:“只有我一个。”

        诉清歌点了点头,神情如常,笑着继续道:“今年多大了?”

        裴凌道:“十七。”

        诉清歌问什么,他就答什么,并神情恹恹的吃桌上的点心。

        诉清歌大概问完了该问的,又自顾自道:“我家中父母健在,还有个弟弟,都生活在中山那边,以后有空了,带你去那边玩。”

        裴凌:……

        这人是不是有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n\t\t\t        难道自己表现的还不够乖戾,还不够不识趣,还不够没礼貌吗?

        还是说,无论是谁坐在这里,他都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裴凌一时分不清到底哪个念头更让他觉得烦躁。

        “不了。”裴凌道:“我根骨太差,并不适合修真一途,打算过几个月就离开门派,下山回到凡界。不劳大师兄费心了。”

        诉清歌笑道:“这么巧,等过完年,我也是要下山继续云游历练的。到时候刚好一起,我也想要看看你生活和自幼长大的地方。”

        裴凌低头又吃了口点心,然后终于忍不住,看向诉清歌:“大师兄,你是不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办?你但说无妨。”

        然而诉清歌看起来,却真的完全没有其他的想法,眼神明亮,令人一眼就能看到底。

        “小小年纪,心怎么这么重。”诉清歌道:“之前不是说过了,与你有眼缘,所以想和你好好相处。就这么简单,没那么多弯绕的。”

        盘子里还有一块点心,裴凌不吃了。

        他看了看诉清歌:“大师兄,我真的不缺哥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n\t\t\t        诉清歌一顿,随后哈哈大笑起来。

        “不是为了给你当哥哥,只是单纯的想要和你亲近,和你……嗯,当朋友。”诉清歌道:“好了,不要多心,先休息吧。最近大雪,山下很冷,你就在这里住下,不会再有其他人来烦你。”

        说着,他站起身来,道:“晚安。”

        裴凌这下是真的不明白诉清歌有何居心了。他道:“晚安。”

        诉清歌的脚步声逐渐远去,裴凌静静的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只觉得这一天里说的话,比过往几十年加起来还要多——以前是没人愿意同他说话,后来是没人敢同他说话。

        吹熄烛火,裴凌在榻边上坐了一会,又开始练功。

        心绪却有些杂乱,止不住的想诉清歌。虽然很可怜,也并不让他感觉愉快,但这的的确确是他仓促痛苦的人生路上,第一个如此关心自己的人。

        可又想到山上那些围着诉清歌转,各个举止亲昵并喊诉清歌“哥哥”的人,裴凌便知道自己对诉清歌而言,与那些随手捡来的猫猫狗狗并没有什么不同。

        于是心下稍冷,挥去了那些杂绪,不再多想,专心修炼去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n\t\t\t        离开了裴凌所住的侧房,诉清歌沿着曲折的亭廊走回了自己所住的主屋。

        他并没有歇下,而是提起灯,径直朝屋外走去。

        推开门,却发现有一道人影蹲在洞府门前,在树下蜷缩成小小一只。

        诉清歌提灯照去,发现是山上的一个小师弟。他对这个小孩有印象,六年前他因为一件小事,回了一趟天道院。就是那一次,他在山下捡到了这个险些冻死的小孩,后来领到天道院测了资质,发现是个不错的好苗子,便让他在山上留了下来。

        记得……是叫唐什么来着?

        那男孩子听到了诉清歌的脚步声,抬起头,被冻得通红的脸上迸出一丝惊喜:“哥哥,这么晚了,你是要出门吗?”

        诉清歌走过去,俯身拍去男孩头上肩上的雪:“嗯,有点事要办。唐师弟,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唐师弟红着耳朵道:“每次我想哥哥的时候,就会到哥哥的洞府门口待一会儿,已经成习惯了。今天哥哥难得回来一次,我一高兴,就忍不住想来这里坐一会。”

        诉清歌有些好笑:“真不怕冻。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爱撒娇。”他将男孩从地上拉了起来:“好了,回去吧,万一染上伤寒,耽误了修炼就不好了。”

        唐师弟咬了咬唇:“哥哥可以送我回去吗?”

        诉清歌答应的很爽快:“可以啊,刚好我也要下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n\t\t\t        天道院大师兄的洞府设在山顶,其余弟子则住在山腰处,这一行刚好顺路,诉清歌自然答应了下来。

        在修界中,山脉便是灵脉,各家大宗大派,往往也都会占据许多上好的灵脉作为修炼资源。修士们会加入宗门,往往也就是为了这一口纯正的灵气。

        诉清歌现在住的这座山本是入门后玄德真人单独分给他一个人住的。但诉清歌觉得太孤独也不好,加上他喜欢四处云游,鲜少回洞府,将一条这么好的灵脉放在那里,始终有点可惜,于是偶尔遇见门内一些可怜兮兮的小孩子,就会把他们带到自己的山上去,让他们在那里修炼。

        因为下雪的缘故,下山的这一条路,唐师弟走的很是不稳。诉清歌在他身边跟着,每次看他要倒了,就伸手扶他一下,等到了半山腰,便把手里的灯递给他。

        “去吧。”诉清歌道。

        唐师弟拎着灯,十分感动:“哥哥,那你怎么办?”

        诉清歌道:“我能看见,不用担心我。”

        说完摆了摆手,继续下山。

        他是元婴期的高手,夜间视物不在话下,会带着灯,不过是不喜欢在太黑的环境里行动。

        几步路后,身后的视线消失,诉清歌这才召出灵剑,御剑而去。

        他的目的地不是别处,正是先前找到裴凌的那个石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n\t\t\t        月黑风高,思过崖上比白天看起来阴森许多。

        诉清歌踏入石窟,再度点亮顶部的钟乳岩,开始仔细的在石窟内搜查起来。

        白天时,他的注意力都在裴凌身上,到了晚上,才想起整件事的不对之处。

        天道院是正儿八经的名门正派,思过崖虽位于天道院外,但仍然属于天道院的管理范围内。

        既然如此,思过崖的石窟里,又怎么会铭刻有魔道的修炼心法?

        若真有心魔道的人来过,必定会触发提前布置下的种种禁制。可这道心法,却悄无声息的在石窟里待了不知多久,直到被走投无路的裴凌发现。

        越想越不对。

        诉清歌在石窟四周查看了一圈,最后在被自己毁坏的那一小面墙壁前蹲下身来。

        他覆手上去,口中默念心决,温润白光亮起,不多时,墙壁上竟重新现出一行行小字来。

        其中内容是什么,诉清歌没有任何一点兴趣。他三岁入门,十岁筑基,十六结丹并夺得试仙台会头名,二十四破丹成婴,乃是修界不可多得的奇才。天赋已足够卓绝,自然不会走什么歪门邪道。

        他的关注点,集中在刻在修炼心法下方,一个类似于牡丹花的图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n\t\t\t        这图案……诉清歌总觉得前世好像在哪里见过,且就在那场令他丧了命的围剿之战中。

        难道说,这心法并非心魔道所留,而是某个名门正派中人的手笔。

        既然如此,那场围剿之战背后的内幕,或许也并不如其表面所言的“宣扬正气”那么简单。

        诉清歌松开手,墙上字迹随之消失。

        但疑窦却在他的心中越生越多,偏偏记忆力在这时犯了难,无论诉清歌如何努力,都想不起带有牡丹花图案的宗门是哪一个了。

        待离开天道院后,再好好查一查吧。

        --

        三日后,除夕。

        修界并不如凡界年味浓厚,没有任何节庆活动,山上又下了雪,看着冷冷清清。

        诉清歌给自己山上的师弟师妹们准备了红包,并让他们在除夕这一晚到自己的洞府里吃年夜饭。

        裴凌隔着窗户,冷眼看诉清歌站在一群弟子中间,脸上带笑,并给那些弟子一一发红包,越看越觉得碍眼,抬手帘子一拉,干脆的不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n\t\t\t        然而没过多久,房门便被人敲响。

        “裴凌。”诉清歌隔着门道:“我能进来吗?”

        裴凌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心想你就让那些小猫小狗陪你玩,不要来打扰我不好吗?口中冷冷道:“请进。”

        诉清歌走入房内,拿出一个红包,递给他:“来,压岁钱。”

        裴凌动了动嘴唇,本想说“不要”,可一想,那些小猫小狗都有的东西,他怎么能没有?

        然而等接过来后,想法又转而变成了拿了这红包,自己和那些小猫小狗又有什么差别?

        于是觉得接受了这番好意的自己实在愚蠢,将红包放在桌上,开始自己和自己生闷气。

        诉清歌道:“你今年刚来,又受了那么多周折,给你多包了一点压岁钱,之后吃穿用度,也不要亏待了自己。”

        裴凌并不想与外面那些弟子们混为一谈,淡淡道:“大师兄,我已加入天道院七年,哪里有‘刚来’一说。”

        诉清歌笑着改口:“我说错了。今晚是除夕夜,这群小孩们不能回家,我就让他们在我洞府里一起吃一顿年夜饭,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n\t\t\t        裴凌道:“我不会参加。”

        诉清歌道:“知道你不喜欢热闹,我是说,晚上带你去其他地方过年,怎么样?”

        裴凌愣了愣。

        他眯起眼,打量着眼前的白衣男人,心头微动,但警惕与猜疑更快的涌了上来。

        “没什么别的企图。”诉清歌提前一步察觉了他的想法,轻笑道:“只是看你最近不怎么开心,单纯的想要带你出去转转。”

        裴凌道:“你出去了,其他弟子怎么办?”

        诉清歌道:“他们当然是在我洞府里吃年夜饭啊。”

        裴凌道:“……你不在场?”

        诉清歌笑了:“也用不着我在场吧,他们自己热闹就是。我在的话,他们反而放不开手脚。”

        裴凌只在这里待了四天,便已见过各种弟子找着各种不同的借口前来打扰诉清歌,那一个个眼中热切的眼神,就是瞎子也看得出来他们对诉清歌抱有超过师兄的情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n\t\t\t        他本以为诉清歌对此,心中早有定数,说不定这山上大小弟子都是他的后宫。

        可现在……

        是装傻,还是真的毫无所觉?

        裴凌怀疑的看着诉清歌。

        诉清歌微笑着,一双桃花眼多情温柔:“去不去,你点个头,师兄现在就带你出门去玩。”

        裴凌道:“你不用和掌门一同守岁么?”

        诉清歌道:“师父不喜欢别人在过年时打扰他。”

        裴凌又道:“只有我们两个?”

        诉清歌道:“当然。”

        “好。”裴凌多少也有点好奇,不知道为什么诉清歌会单独带自己出去,短暂的犹豫后,终究点头答应了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n\t\t\t        经过短短几天的修炼,他的修为已快到筑基,加上前世习得的各种毒辣招式,届时如果诉清歌真有什么别的目的,他也能保证自己全身而退。

        诉清歌见他点头,唇角勾起:“稍等我一会儿,我去屋里拿个东西就来。”

        “等等。”

        诉清歌停步挑眉:“嗯?”

        裴凌短暂停顿后,低声道:“如果可以,帮我找副面具来。”

        他的这个要求听来有些奇怪,但诉清歌什么都没问,点了点头便走了。

        裴凌在桌后坐了一会儿,听他脚步声逐渐远去,鬼使神差的站起身,走到门旁,朝诉清歌走的地方看去。

        视线捕捉到了男人经过拐角时扬起的一抹白色衣角。

        裴凌靠在门旁,定定的看着那个拐角。

        这是第一次有人说要带他出去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n\t\t\t        还挺新鲜。

        “哥哥和你说什么了?”

        一道声音毫无征兆的在裴凌身后响起,而他想事想的太专心,竟然没有发现有人接近自己。

        裴凌面无表情的转身,见到了一张稚嫩又不失清秀的脸。

        那少年看着比他还要小一点,瞪着一双圆眼睛,正充满怀疑的看着裴凌。

        裴凌知道他,姓唐,叫什么不知道,但在山上一众弟子中间,他是最喜欢找诉清歌的那一个。

        此时如此警惕的看着自己……莫不是在害怕自己会抢了他的好哥哥。

        裴凌道:“和你有什么关系?”

        少年道:“你最好别对哥哥有什么其他心思,哥哥是好心才把你带上山,你不要不识好歹。”

        裴凌最烦和这种傻子打交道,往常见到,都是干脆利落拔剑了事,可惜现在无法这么简单粗暴的解决问题,勉强按下心中不耐,冷冷道:“这话原封不动的奉还给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n\t\t\t        少年的脸砰地涨红,他瞪着裴凌,嘴巴里嘀咕了一句:“丑八怪。”

        裴凌手指动了动,戾气在他胸膛里暴起:“你说什么?”

        “丑八怪!”少年大喊:“你别以为哥哥让你住进洞府里,你就是什么特例了!哥哥对你和其他人根本没什么不同!”

        裴凌心想诉清歌脑子有病爱给人当哥哥,还收留了这么一群小神经病,这些人真是住一块儿去了。

        掐死他是给自己徒增麻烦,本不想再理会这人,等诉清歌回来了让他来处理。

        但想了想,又看向面前的少年:“这么说来,大师兄从没让其他人住过他的洞府?”

        那少年脸色涨得更红,抿着嘴,不说话了。

        裴凌从前看不顺眼都是一剑杀了,此时此刻却忽然从这少年的神情中找到了另一种微妙的爽感,他扯了扯嘴角,无师自通的明白了想要不见血的剜一个人的心,就要从他最在意的事物上下手。

        裴凌道:“你说大师兄对我没什么不同,可他让我住他的洞府,接连几日都来看我,和我聊天,给我送点心。今天看我不高兴,又要亲自带我出去散心……难道他对你,也会这样么?”

        少年攥紧拳头,浑身颤抖:“你、你骗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n\t\t\t        裴凌道:“不相信的话,你可以亲眼看看。”

        --

        回到房内,诉清歌将一堆乱七八糟的宝物统统塞进了腰间的储物袋,又取出些凡界流通的金银细软带在身上。

        最后,他拉开抽屉,取出一副象牙白的面具。

        前世裴凌是心魔道主,佩玄铁面具,许是不想让人认出他的面容。但这一世,他只是个籍籍无名的小弟子,却还是要求自己给他找一副面具。

        是习惯了,还是……不想被人看到他脸上的疤?

        心魔道是一群丧心病狂的穷凶极恶之辈所待的地方,能爬到道主的位置,裴凌的心性自然也不会正常到哪里去,杀人如同喝水吃饭,失去了道德的底线,与魔鬼没有任何不同。

        虽说是为了任务,但将裴凌安置在偏房以后,诉清歌还是有点放不下心,怕裴凌发疯杀人,这几天来三不五时的就要去偏房看一眼情况。

        可出乎他的意料,这个心魔道主除了有些沉默,不爱与人来往,还天天在房间里修炼魔气外,交谈来往时,表现的竟然很正常。

        这大大颠覆了诉清歌对魔道中人的认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n\t\t\t        他手中拿着面具,走向偏房。

        裴凌已站在门口等着了。

        连日霜寒,屋檐下结了细细的冰凌,在阳光的照耀下闪动着光芒。今天是个晴天,太阳出来,雪化了不少,空气冰冷而湿润。

        青年站在檐下,垂着眼睛,穿着诉清歌送他的那身衣服,却难掩单薄的身形。

        远远看去,其实和普通修士并没什么不同。

        偏偏就是这么一个人,手持日月宝剑,在那烽火连天的一夜,将自己一剑穿心。

        诉清歌难以用语言形容这一刻心中的微妙情感,他快走几步,迎上前去,并将手中的面具递给了他:“看看合不合适?”

        裴凌接过面具,按在自己脸上,周身气场好似都松弛了不少:“谢谢。”

        “没什么可谢的。”诉清歌道:“走吧。”

        裴凌的视线却不着痕迹的在某个角落里一扫而过:“大师兄,你不御剑带我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n\t\t\t        诉清歌愣了愣,昨天御剑时的情况太尴尬,没想到裴凌今天竟然还会主动要求。他取出一件手镯样式的法宝,递给了裴凌:“当然带你。不过天气太冷,这法宝可以御寒,你先戴上。”

        裴凌扫了眼镯子:“这法宝是送我的,还是借我的?”

        诉清歌笑着道:“当然是送你的。”反正他也用不上。

        裴凌戴上手镯,诉清歌便召出灵剑,向他伸出手来。裴凌顿了几秒,才拉住了他的手。

        “大师兄,你对所有人都这么好?”

        诉清歌虽然觉得裴凌的态度有些奇怪,但既然他愿意接受自己的好意,诉清歌也不会没趣的去多问什么,闻言笑了一下:“怎么可能。”

        不是每个人都与他的性命息息相关,也不是谁都是重生回来的心魔道主,为了完成拯救的任务,诉清歌自然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裴凌一挑眉,似乎终于满意了。

        他靠在诉清歌身旁,却说不清心底满意的情绪,究竟是因为成功的让前来招惹自己的傻子吃了瘪,还是因为诉清歌亲口承认,自己是他的特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n\t\t\t        心魔道与修界任何地方都不同,那是一处荒芜的永夜之地,无数大小城池,终日立于黑夜的笼罩之下,没有春夏秋冬的变化,有的只有刺骨的萧瑟寒风。

        在那个地方,无论男修女修,奉行的都是“及时行乐”四个字。心魔道实在太乱,看谁不顺眼一刀砍上去的事屡见不鲜,今天活着,明天说不定就死了。什么大义、什么感情,全都是虚的。遇上什么有兴趣的人事物,打得过就抢过来,打不过就偷过来,人人如此。

        裴凌在心魔道中度过了几十载光阴,这些陋习早已耳濡目染,深入骨髓。

        他不喜欢诉清歌,讨厌男人身上干净的气息,厌恶他那光明磊落的作派,看不惯他善良温柔的脾气。

        但心中占有欲作祟,哪怕他不喜欢,也不希望别人得到。尤其不希望那些小神经病得到。

        一直到天道院的轮廓逐渐隐没于冬季群山之间,裴凌才开口道:“大师兄,方才有一个姓唐的师弟来找你,我忘了和你说了。”

        诉清歌“嗯?”了一声:“是么?”

        “他可能看见了你送我东西,还带我一起出门了。”

        诉清歌道:“看见就看见了。”

        他语气随意,显然是真的没放心上。

        裴凌又道:“他看起来还挺伤心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n\t\t\t        诉清歌疑惑道:“伤心?”

        “他喜欢你,大师兄。”裴凌发现了,对诉清歌而言,试探的行为是毫无意义的,干脆捅破了窗户纸直接了当道:“你对我特殊,他很嫉妒。”

        诉清歌沉默几秒,失笑道:“这……我只把他当师弟,仅此而已。”继而想起刚刚裴凌有些奇怪的行为举止,低声道:“他对你说什么了?”

        裴凌张了张嘴,却感觉自己这行为有点像告状。本来是想要试探诉清歌,怎么绕回来,反而把自己绕进去了。他心中升起几分烦躁:“没什么,几句无聊的话。大师兄,恕我直言,若你对你山上这些弟弟妹妹们真的没有其他想法,就不要让他们再喊你哥哥了,他们对你怀有多少爱慕之心,你心里不清楚吗?”

        这话说得颇为僭越,还有点多管闲事了。

        诉清歌“唔”了一声,迟疑道:“真的么?”

        裴凌不答。

        诉清歌在外云游多年,山上那几个弟子谁是谁,名字又是什么,他早就不记得了。至于对方是否对他有爱慕之心,他更是从来都没有注意过。

        原本心中还有些疑惑,但想到眼前人是在市井间摸爬滚打长大的,看人的眼力必然比自己毒辣许多,诉清歌笑道:“这……的确是我疏忽了。不过,我得为自己澄清一下,他们喊我哥哥,不是我这么要求的,是他们自己这么喊的。”

        裴凌道:“你也默许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n\t\t\t        诉清歌承认,自己确实有问题,玄德真人也数次点过他这个毛病:“我弟弟小时候体弱多病,我在天道院拜师学艺,无法时常见到他,所以看到和他一样可怜的小孩子,总忍不住想多照顾他们一下,听他们喊哥哥,也觉得亲切,就没阻拦。”

        裴凌道:“照顾他们,照顾到自己家门口去了。”

        诉清歌忍不住轻笑:“我名下那座山脉灵气充沛,我又不怎么回去,想着浪费了也可惜,就让他们在山上住下了。他们对我有其他想法……我还真的从没注意过。”

        这些话的确不是装傻也没有撒谎,但对裴凌这种毫无同情心的人来说,听来也够闹心的了。

        “大师兄无须向我解释这么多。”裴凌面无表情道:“是我多管闲事了。”

        “不。”诉清歌想了想,道:“既然他们真对我怀有爱慕之心,让他们在山上住,就不合适了。回去后我就去找师父,让他给这些弟子们另寻住处吧。”

        裴凌没想到自己只是随便一说,诉清歌竟然毫不犹豫的就要把那些弟子全都赶出去,不由面露惊讶,看向诉清歌的脸。

        男人唇角依旧卷着温柔的笑意,与他对上视线,眉头轻挑,好像在问“怎么了”。

        裴凌活了这么久,还从来没遇见过这种事。往常来说,他想要达成目的,想要什么东西,必然是要经历一番争抢打斗才能如愿以偿。

        他和诉清歌说这些话的确有心中不满的因素存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n\t\t\t        但没想到,诉清歌竟然想也不想这么干脆的就做出了决定,并且还做得这么彻底。

        “你就这么……”裴凌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说什么好:“你就没怀疑过我在骗你?”

        诉清歌心想无论你骗不骗我,既然和我提出来了这事儿,就说明你心怀不满。你现在是我的任务对象,我的祖宗,这点小事我给你办妥了就是。

        而且,裴凌已对那些弟子们有所不满,自己再把人往他眼皮底下放,岂不是在逼裴道主发飙吗?

        属实没那必要。反正天道院这么大,另外安置几个小弟子不过举手之劳,没什么大不了的。

        诉清歌心中弯弯绕绕,面上微笑道:“我相信你。”

        ……

        之前在石窟里,被诉清歌抚摸头发时胸膛中涌现出的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出现了。

        裴凌舔了舔嘴唇,心中因为那个姓唐的少年生出的不快,这一下彻彻底底的消散了。

        如果他被爱过,一定会知道,这就是被人偏爱时所产生的满足感。但裴凌孤身一人走到现在,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心中郁气消散,四周的景物可爱了许多,对诉清歌要带自己去哪里玩、玩什么,也生出了一点点期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n\t\t\t        --

        诉清歌并不知道自己在裴凌心中的好感度因为方才的行为,悄然无息的上升了那么一点点。

        拯救的任务到底该怎么完成,他的心中依旧没什么具体的思路。不过这件事上没有思路不要紧,他可以先去做有思路的事情,比如调查一下,修界中到底哪家宗门的门徽是牡丹花的图案。

        此行目的地是中山,也是诉清歌父母与弟弟所住的地方。中山顾名思义,位于修界正中的位置,四通八达,繁华非凡,想要吃喝玩乐或打听消息,来这个地方绝不会有错。

        路途并不遥远,御剑飞行,小半个时辰也就到了。

        在中山城外降落,诉清歌一回头,却见裴凌不知什么时候已戴上了那副象牙白的面具,遮住了整张脸。

        诉清歌帮他稍微调整了一下,低声道:“这面具是以前我用的,你戴可能有些不合适,之后我再托人给你重打一副。”

        裴凌道:“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要戴面具?”

        诉清歌道:“是因为不想让人看到脸上的疤,不是吗?”

        明明隔着面具,诉清歌却清楚的感觉到裴凌笑了一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n\t\t\t        裴凌抬起手,在面具上划出脸上伤疤的痕迹:“是不是很丑?”

        回答“是”或“不是”好像都不太好。诉清歌牵了牵唇角:“说实话,我没怎么注意过。”

        裴凌的手指顿住。

        这个回答由任何一个人来说都会像是不真诚的谎言,唯独在诉清歌口中极具可信度。

        裴凌是非常在意自己脸上的疤的,在意到了连睡觉的时候,都会戴着那张冰冷的玄铁面具,与他人会面时更不用说,不戴面具,是绝不可能见任何人的面的。

        可在诉清歌面前,他却鲜少想起自己脸上那两道难看的伤疤。因为诉清歌的视线一直坦坦荡荡,态度温和,更从来不做什么暗中打量一类的行为。

        他说没注意,那……

        就是真的没注意。

        裴凌“嗯”了一声。诉清歌又给他理了下衣服,哄孩子似得:“走,进城给你买好吃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n\t\t\t        进入中山后,裴凌本以为诉清歌会如之前所言那般,带自己去他的父母家,因此连拒绝的腹稿都打好了。

        却不想诉清歌却好似完全忘了这么一回事似得,领着他四处玩了一圈,等到傍晚,便在最大的酒楼里要了顶层的包厢,并挥退了周围伺候的小厮,亲自点炉温酒。

        “十七了,能喝酒吗?”男人白衣胜雪,眉眼清润,坐在装饰繁华的酒楼里,在一片嘈杂声中,显得十分格格不入:“这家酒酿得不错,尝一尝?”

        窗外,旖旎的晚霞已将大半天幕染得如同火烧,整座城都因此笼上暖色光调。

        裴凌坐在酒桌边上,无声的摘下了脸上的面具:“能喝一点。”

        诉清歌便给他倒酒。

        裴凌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低声道:“都来中山了,不去陪你的父母么?”

        诉清歌没说话。

        裴凌便抬起头,去看他的脸。男人依旧微微笑着,桃花眼中的情绪,却给人一种十分淡薄的感觉。

        “嗯,不去。”诉清歌迟了一会儿才开口道:“而且不是说好了,就我们两个过年吗?他们过他们的,我们过我们的,不也很好?”

        靠着乞讨在市井间摸爬滚打长大,后来入了门,又要看师兄师姐们的眼色。在察言观色这方面,裴凌绝对是个中好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n\t\t\t        看来诉清歌和他父母弟弟的关系,好像并不如他之前所表现出的那么融洽。

        不过这也挺正常的。诉清歌是大宗门的亲传大师兄,天赋惊艳绝伦,裴凌前世虽不曾与诉清歌见过面,但也对这位天才人物的事迹有所耳闻。而诉清歌的弟弟重病缠身,想来在修炼一途上也没什么天赋,父母更是没听过名字的小人物。

        天赋上的差距,直接导致了眼界的不同。譬如,十年对诉清歌这种修真天才而言,不过弹指一瞬。可对于究其一生也只能触及筑基门槛的普通修真者而言,寿岁仅有两百多年,十年于他们,已是占据了人生中很大的一部分了。

        哪怕是一家人,在这样巨大的差距面前,也会逐渐离心的。

        前世的裴凌在心魔道主的位置上坐了几十年,到最后,无人再是他的敌手,那时他感觉到的并不是万人之上的爽快,而是一种深切的无聊与寂寞。

        思及此,裴凌神情微动,端起酒杯:“是,挺好的。”

        诉清歌也端起酒杯,轻笑着与他轻轻一碰。

        “仔细想来,”诉清歌抿了口酒:“我也好久没和另一个人一起过年了。”

        裴凌道:“大师兄,不要开这种无聊的玩笑,只要你发话,怕是有数不清的修士想要与你共度良宵。”

        诉清歌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摆了摆手:“我的意思是,好久没这样,两个人一起过年了。”

        裴凌捏着酒杯,顿了片刻,状似无意的问道:“上一次是和谁一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n\t\t\t        “和我师娘。”诉清歌道。

        这时包厢门敲响,楼下人送菜上来。两人的对话暂且中止。

        等布完了菜,人全都退下,裴凌才道:“我在天道院这么久,从未听过掌门有道侣。”

        诉清歌道:“师娘是东山洛河城的城主,虽与我师父结为道侣已有五十年之久,但为了避嫌,才从未公开过关系。”

        名门正派里那些弯弯绕绕,裴凌之前从未关注过,更无法理解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五十年,竟还要躲躲藏藏,不能公之于众。

        裴凌皱了下眉,在脑海里仔细的想了一番,却完全想不起东山洛河城城主的模样。

        许是因为几杯热酒下肚,对面同座的又是诉清歌这种看着就无害的纯良正派,裴凌放松了许多:“既然如此,后来你又为什么不和她一起过年了?”

        诉清歌道:“她死了,练功走火入魔,被人发现后绞杀当场。”

        裴凌:……

        和诉清歌的相处太愉快,以至于裴凌都忘了,正道中人是如何对魔修深恶痛绝的。

        想到之后自己魔修身份败露,眼前人说不定也会和那些人一样,怒喊着要诛杀自己。裴凌忽然就觉得很没意思,连桌上色香味俱全的菜品也没了胃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n\t\t\t        而诉清歌提到魔修这个话题后,也突然陷入了另一番沉思。

        如果那个以牡丹花为标志的宗门真的是某个正道宗派,并与心魔道有所勾结,那么裴凌身为心魔道主,定然知道其中内幕。

        当年那围剿之战究竟是怎么回事,诉清歌还是很想搞清楚的,毕竟死也要死的明白一点,稀里糊涂的当了炮灰,可不是诉大师兄的作派。

        但,现在和裴凌提……

        不合适。

        算了,还是另寻他路吧。

        诉清歌加了一片鱼肉放进裴凌碗里,正要劝他多吃些,窗外却陡然爆发出一声尖锐且充满了恐惧的尖叫声。

        “魔修!魔——”

        戛然而止。

        尖叫后突兀的安静,令每个听到了动静的人心中都忍不住生出不安的感觉。

        裴凌皱起眉,却见对面座上的男人已不假思索的站起身,提着剑走向了窗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n\t\t\t        楼下已渐渐恢复了嘈杂,大伙面面相觑,议论纷纷,都在讨论那声尖叫从何而来,其中的魔修又在哪里。城中毕竟普通人居多,一时间人心惶惶,各个面露惊慌。

        裴凌见诉清歌竟要直接往下跳,几乎是下意识的喊了一声:“大师兄。”

        月光下,灯火间,诉清歌手持长剑,回眸一笑:“不用怕,我等会就回来。”

        话音落下,他的人影已消失不见。

        裴凌听到楼下又响起几番惊叹,议论声再响起时,却明显安定了许多,不乏有夸赞之声。

        冷风从敞开的窗户吹入,裴凌定定的坐在原地。

        他知道,诉清歌必然是去追杀那个魔修了。

        说不定之后的那一天,被他追杀的魔修就成了裴凌。

        他端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温酒入喉,却令他感觉清醒了许多。

        自己在做什么呢。

        不想着复仇,不想着修炼,却和天道院的大师兄在这里喝酒聊天过年,虚度光阴,浪费时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n\t\t\t        果然,从一开始他就不该接受这份好意,如果不接受,就不会渐渐地相信诉清歌,对他放松警惕,好奇起诉清歌的过去,还在这里,因为将来很可能发生的刀戎相见感到没头没脑的失落。

        这些无用的情感……只会让自己变得软弱,从一开始就不该出现。

        裴凌深吐出一口气,暴戾的魔气在经脉中横冲直撞,他烦躁的给自己添酒,还没喝到嘴里,包厢的门毫无征兆的拉开,一道满身是血的人影跌跌撞撞的闯入进来。

        魔气四溢,显然是个魔修。

        那人冲进来后,先是跌到了桌上,掀翻了一堆碗碟,又慌乱的爬起来,发现包厢里只有一个炼气期的修士后,不禁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拿出腰间匕首,对准了裴凌:“你、把身上的法宝全交出来,不准让任何人进来,否则我就剥了你的皮,把你的头剁下来喂狗吃!”

        裴凌低头,缓缓戴上面具。

        魔修看他不理自己,本就紧绷摇摇欲坠的神经受了刺激,大吵大叫起来:“听到了没?你——你看不起我是不是?啊?我杀了你!”

        他举起手中匕首,猛地刺向裴凌的眼睛。

        鲜血喷溅。

        裴凌本就不爽至极,还来了个撞枪口上的。冷着脸,什么武器都没拿,就这么硬生生用魔气将这魔修的脖子给拧了下来。

        反正此人魔气四溢,不用怕被人看出出手的也是魔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n\t\t\t        杀完了人,裴凌心中的戾气却分毫未少,反而更烦躁了。他看着一室狼藉,倒在地上的酒坛饭菜,房梁墙壁上的血液,还有尸首分离的尸体……

        好烦。

        几道急促的脚步声在走廊上响起,随后比先前还要尖锐的尖叫声便穿透了他的耳膜。

        裴凌坐在原地,戴着面具,面无表情的朝包厢门口看去。

        见到室内这副惨状,小厮已尖叫着昏了过去,还有人正跪在地上呕吐。

        他定定的坐着,恍然之间好像回到了前世。无论他做什么,别人朝他投来的视线都永远只有恐惧和厌恶,遑论这次他还真的杀了人。

        裴凌闭了闭眼睛,想要离开,却也不知道该去哪里,于是一动也不动,就这么坐在一片恐惧怪异的打量中。

        酒楼老板走过来,见到这副惨状,以及室内那个戴着面具看起来十分淡然的青年,不由拧紧眉头,大概在怀疑这人出手如此狠辣,是否也是个魔修:“这……”

        “老板。”

        诉清歌来了。

        不用听声音,只听脚步声都知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n\t\t\t        裴凌看过去,隔着面具和诉清歌对上视线。

        “这是我的同门师弟。”诉清歌行色匆匆,手中提着的剑上还沾着鲜血:“是与我一同来追杀魔修的。”又看了眼室内的情况:“小孩子,下手没轻没重的,吓着诸位了,不好意思。”

        诉清歌的名头十分响亮,闻言,老板原本为难的脸色立马放晴:“哎哟,哪里哪里,原来是天道院的仙家,是我们该说不好意思才是,真多亏了您们,不然也不知道这些魔修还要作恶多久。这样,我给您们重新摆一桌酒,权当今日受惊的赔礼了。”

        “不用了。”诉清歌道:“我们还有其他事要做,先走一步。”

        “是,是。”老板赔着笑,又连声道了一连串的谢。

        裴凌看着诉清歌踏过地板上的鲜血,一步步朝自己走来。

        然后弯下腰,眼中难掩担忧:“受伤了吗?”

        裴凌的舌头突然就打了结。

        他摇了摇头,诉清歌便将他拉了起来:“这里不太安全,先离开。”

        御剑飞出酒楼后,诉清歌道:“我的错,一共就三名魔修,还不小心放跑了一个。吓着了吧。”

        裴凌道:“你不觉得我下手太重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n\t\t\t        诉清歌苦笑:“他手里拿着匕首,你没受伤我就谢天谢地了,怎么可能还怪你下手重,下手不重才要命。”

        说着,他摸了下裴凌的后背:“真的没受伤吧?”

        要是受了伤他也干脆别玩了,本来是带任务对象出来刷好感度,研究研究“拯救”是怎么个思路。现在倒好,路遇魔修,让裴凌出手杀人,搞得本来好了一点的气氛一塌糊涂不说,要是再害得裴凌受伤……

        幸好,这位心魔道主的脾气竟然还蛮不错的,语气中不见生气的情绪:“没受伤。”

        “那就好。”诉清歌松了口气,“本想吃完了东西再带你出去逛集市的,今天还是早点休息吧。”

        裴凌抿了抿唇,心情悄然无声的下降了一点。

        诉清歌又道:“明天补偿你,带你去凡界玩,大年初一,那里比修界更热闹。”

        裴凌扶了扶脸上的面具,“好”字几乎滚到了唇边,却又被他咽了回去。

        疯了吧。

        过不了多久,诉清歌的剑对准的就会是他。现在该做的事是修炼,而不是和一个注定为敌的人一同玩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n\t\t\t        可皎洁的月光下,诉清歌的脸,他的微笑,他专注的看着裴凌的眼神,都实在太具有迷惑性了。

        “我……”裴凌毫无征兆的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一时本该说出口的拒绝也变得杂乱无章:“不知道,没什么心情。”

        诉清歌十分理解:“这地方平时都好好的,偏偏今天……没心情是正常的,等会好好泡个澡,不用担心再有魔修来,我会保护你的。”

        裴凌一开始还没弄懂诉清歌这句“我会保护你”的具体意思。

        知道他们进了同一间上房,盛满热水的浴桶推入房内,而诉清歌抱着剑坐在窗边,完好以瑕的看着他并让他洗澡的时候,裴凌才意识到,诉清歌的保护是要寸步不离的守着自己。

        诉清歌是无论如何也不想再发生一次酒楼里的事了,当时他本就是不希望那些魔修打扰到他和裴凌,没想到弄巧成拙,自己离开了一会儿的功夫,那魔修竟然就找了裴凌的麻烦,真是倒霉到了家。

        这一次他就在这里守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在诉清歌的认知里,他和裴凌都是男人,同屋洗澡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他不看就是了。

        从旁边拉起屏风,低声道:“你身上沾了那魔修的血和魔气,不清洗会很难受的。我就在这里,不会有人来的。”

        裴凌看着眼前的浴桶,神情几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n\t\t\t        如果他和其他男子无异,必然不会如此犹豫。

        可他……

        抬头看了看屏风另一侧的人影,裴凌摘下脸上的面具,到底是解开了身上的衣带。

        衣物一件件落下,露出他瘦削修长的裸体,伤痕在皮肤上层层叠叠,全都是他无法抹消的过往。

        诉清歌听到悉悉索索的衣物摩挲声响,不经意的抬眼一看,却僵在当场。

        为了照明,浴桶后方放了一盏油灯。此时此刻,那点烛火清晰的将屏风后青年的一举一动都投映在了屏风之上。

        裴凌的腰竟然这么细……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诉清歌立马别过头去,不敢再看。

        然而那淅淅沥沥的水声却好似落在了他的耳朵里,诉清歌口中无声轻骂。

        明明都是男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n\t\t\t        明明无需在意。

        但……好吧。诉清歌必须承认,心魔道主在屏风另一边脱光了衣服洗澡这件事,对他而言还是有冲击力的。

        他余光一瞥。裴凌正好侧对着屏风,站在浴桶中,抬手解开了头发。这个动作下,他身体的轮廓尽显无疑,全都被诉清歌收入眼中。

        夭寿。

        诉清歌忍无可忍,将那油灯弄灭,转而以灵力在正上方照明。

        裴凌一愣:“大师兄?”

        “没事。”诉清歌道:“这样比较亮堂。”

        裴凌初识不解,等回头看到油灯摆放的位置,才明白了什么,耳根处罕有的涌上一阵热意。

        但想一想,以诉清歌的脾气,根本也不可能对自己有什么其他想法,又冷静下去,把澡给洗完了。

        不多时浴桶撤下,裴凌在榻上和衣而卧,而诉清歌就坐在椅子上,宛如一座放在门口用来辟邪的石塑,抱着凌霄剑,望着窗外的月光,轮廓清晰的侧脸看起来近乎完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n\t\t\t        厢房里布了隔音阵法,楼下的嘈杂,听起来就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一样。

        房梁上以温润灵力被褥柔软蓬松,洗过澡的身体清爽舒适,一切都很好,好的就像方才酒楼里发生的事只是一场梦而已。

        裴凌这一生中杀过的人实在太多,如同牛毛,根本数不尽。而无论杀的是好人还是恶人,过程如何,后果总是难以善终的。牵牵扯扯拉出一大堆因果,结下一堆仇家,然后又要杀人,如此循环往复,简直烦的要命。

        在酒楼里,若没有诉清歌在,裴凌的解决方法必然是:杀了所有人,然后拍拍屁股离开。反正就算解释,那些人也不会相信,又要扯证明又要拿证据,烦都烦死,还不如杀了痛快。当然,之后要面对多少新添的仇家,就债不嫌多了。

        但诉清歌在。

        所以,就像在天道院时一样,裴凌忍了。

        随后诉清歌来,轻描淡写的两句话解决了一切,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带着自己离开,哄自己开心……

        哄?

        裴凌的思绪倏然乱了。

        而诉清歌不知何时走到了榻边上,手里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红枣元宵:“刚刚看你在酒楼里没吃什么东西,就让店家做了碗元宵送上来,垫垫肚子。否则晚上喝了酒,在不吃点热乎的,胃会难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n\t\t\t        裴凌坐起身,伸手想接过来,诉清歌却笑道:“碗太烫,我帮你端着就好。”

        裴凌心中正因为刚刚那个毫无征兆的浮现在脑海中的“哄”字倍感奇怪,十分直接的拒绝了他的好意:“不用了。”又道:“大师兄,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这人很没距离感?”

        诉清歌唇角弧度加深,将手中瓷碗递给裴凌,笑道:“还真没有,什么意思?”

        裴凌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算了,没什么。”他舀了一勺红枣汤,里面的红枣个头大且饱满,去皮去核,肉早就泡软了,喝进嘴里甜度正好,且充满了红枣的香气。

        碗里元宵是小元宵,却也个个都夹了豆沙馅儿,一碗元宵下肚,浑身都热乎乎的,胃也舒服了许多。

        吃完元宵,裴凌刚放下勺子,一直坐在榻边的诉清歌已顺手从他手中接过空碗,并走到门口,将碗放到了门外。

        “好了。”诉清歌坐回原来的位置上,道:“睡吧。”

        裴凌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他在想两件事:一,诉清歌到底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明明自己一无所有,对自己这种人好,有什么用?

        二,诉清歌……是不是对谁都这么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n\t\t\t        如果裴凌知道,诉清歌寸步不离的守着自己,除了保护自己的安全不要受伤以外,还有看着自己不要伤害别人的意味,一定会气得魔气爆发。

        但裴凌并不知道这些,他躺在床榻上,咬了咬手指。尽管诉清歌已承认了自己是他的特例,还做出了各种实际的表达,但……没有办法,裴凌实在无法相信,准确来说,他已经失去了相信任何人的能力,往后余生恐怕都只能生活在无穷无尽的怀疑之中了。

        为了什么?到底是不是?

        想来想去,想到最后,不仅没想出答案,还多出来一个问题:他干嘛要在乎这种无聊的事情?诉清歌爱对谁好对谁好,爱做什么做什么,只要自己不吃亏不就行了?

        裴凌翻了个身,心里想着“不管了”,口中却已出声:“大师兄。”

        诉清歌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没那么脆弱。”裴凌想问你是不是对我太好了,又突然觉得反复提这事的自己有点招人烦,于是卡住,不知道再说什么好。

        诉清歌正好在翻系统先前给他传来的那份资料。他原本想的是,等晚上裴凌睡着后去貔貅阁看看有没有消息可买,可魔修的事一出,他又不便离开了,就想看能不能从系统资料上找出当年那围剿之战有关的信息。

        当然,结果自然是没有。

        他等了一会,裴凌却迟迟没有下文,正想走过去看,便听裴凌道:“你平时出去云游,都是做些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n\t\t\t        诉清歌想了想:“大多时候,都是在凡界各地帮监察司的忙。”

        监察司是修界设在凡界的监察机构,凡修两界中间有法阵存在,大多邪祟魔修是无法通过的,也就保护了灵气稀薄的凡界不会受到修界的打扰。否则随便哪个心术不正的修士下了凡界,都要造出一个人间地狱来。

        但说是这么说,还是有些邪祟魔修会流入凡界,且凡界自身也会出岔子,这时候,如果凡界的人无法处理,便可将此时报入监察司,再由监察司报入修界,届时便由各位修士领取卷轴去处理问题。

        这种事做来大多没什么报偿,凡界也没什么宝物,因此许多修士并不爱去吃这个苦。诉清歌天天在凡界做好事,简直是活菩萨。

        裴凌道:“大师兄倒是心善。”

        诉清歌道:“我不算什么心善的人,只是监察司里陈年旧案积压太多,毕竟都是人命,既然有能力去做,举手之劳而已,何乐不为呢?”

        裴凌忽然的想起了自己在凡界的家,舒城中,那个小小的房子,小小的院子。

        两个魔修将他的一切毁掉,在他的脸上留下了永远无法消褪的耻辱。

        那时他怎么想的来着?

        对了,是“有朝一日,若自己拥有足够的力量,一定要将天底下的魔修都灭个干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n\t\t\t        感受着丹田静脉中涌动的魔气,裴凌轻轻的弯了弯唇角。

        命运弄人,回首再想初心,何其可笑。

        “当年舒城因魔修肆虐,给监察司发了不知多少次求助,却始终无人来管。”裴凌轻声道:“后来我的父母死在了魔修剑下,脸也被毁了……”

        他抬起手,抚摸脸上的疤:“要是那时候有像大师兄一样的人来就好了。”

        这些话,裴凌不知在心里藏了多少年。

        小时候,希望天上的仙人救他的父母,然而希望落空了。

        少年时,有希望有谁能来帮一帮在宗门里受尽欺辱的他自己,依旧落空了。

        后来裴凌不再求他人,也不再对任何人抱有期望。走上了魔修的路,生前死后都将永远的孤身一人。

        偏偏就在这时,诉清歌出现了。

        他为什么要出现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n\t\t\t        为什么要对自己好?

        为什么……自己走上了魔修的路?等死后,又该如何去见死于魔修剑下的父母……

        裴凌忽然觉得头有点疼。

        却感觉有人在榻边坐下。

        灵力的照明,被从房梁上换回到油灯上,比烛火稳定,也更方便调整为适合睡眠的亮度。

        诉清歌的手掌覆在他的额头上,又转而抚摸他的头发。

        “今天你受惊了,不要再多想其他。”男人清润的声线响起,语气十分温柔:“睡吧,我在这里,不会有任何人伤害你。”

        裴凌嘴唇微微动了动,胸膛里翻涌的情绪,在属于诉清歌的干净气味中渐渐平息。

        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也散了,他闭上眼,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n\t\t\t        新年夜被诛杀的那三个魔修在中山城中潜伏已久,时不时出来作乱一下,等有人来抓,又很快藏身不知躲到哪里去,就像阴沟里的老鼠,惹得驻守于中山城中的修士们烦不胜烦。

        直到诉清歌出手,才算还乐中山城的百姓们一个安生。

        清晨,天空方才破晓,在椅子上守了一夜的诉清歌忽然察觉到了什么,站起身,轻手轻脚的推开厢房的门,走了出去。

        却也没走远,就站在走廊上,背负凌霄剑,抱臂站着,似乎在等谁。

        不到一刻,几道脚步声自走廊拐角处传来,并逐渐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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