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栀欲走，那弟子将她叫住。
“仙尊，掌门仙尊知您会来，要弟子转述一句话给您。”
“什么话？”
“不可起贪念，不可太强求。但可不作为，不可忧虑，不可长离天玄门。”
白栀皱了皱眉，“可以不作为？”
“是，掌门仙尊说，万事有他在，白栀仙尊切记不可忧心不安。”
她性子平和随性，好像没什么值得她焦躁不安的事情。
那弟子缓声道：
“很多情绪如细丝，心难感知，但物不会说谎。掌门仙尊已知白栀仙尊来是为何事，请仙尊切记，不可起贪念，不可太强求，但可不作为，不可忧虑，不可长离天玄门。”
“多谢。”
“白栀仙尊，请回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弟子行礼周到，弯腰恭送。
谢辞尘将要下山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九曜峰的弟子在缥缈峰中等候。
见白栀回来，为首的弟子前来行礼。
“白栀仙尊，弟子王绪然，携三位师弟奉扶渊仙尊之命前来，请谢师叔同行。”
声高而朗。
这面相一看便是个仁善好说话的。
在他身后跟着的那三位打眼瞧过去便见慈眉善目的宽阔相。
身姿不卑不亢，好说话，却不软弱可欺。
四师兄果真会挑人。
将谢辞尘交给他们带去秘宝大典，白栀绝对放心。
她应了一声，看向谢辞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少年的视线一直望在她身上。
“此行，本尊虽会与你们同去，但一切还是听六师兄的安排，先去九曜峰与所有人一起汇合吧。”
“仙尊要同行？”王绪然惊讶道。
谢辞尘也终在白栀这一句后，轻不可查的松出一口气。
王绪然等谢辞尘一起去九曜峰，但那年岁比他小几十岁的少年不动，只望着白栀。
白栀再去匣子里取了些灵石带着，走在前面。
谢辞尘便跟在她身后。
在上缥缈峰之前，王绪然等人都做好了谢师叔会让他们吃闭门羹的准备，毕竟这师徒二人性子都颇冷，谢师叔的身世他听过几耳朵，知道些许，还提前宽慰了其余三人。
未料想，说明来意后，谢师叔引他们到偏厅等候仙尊归来。
偏厅冷寂，看得出从未宴过客。
于是他做又做好了会被冷待的准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岂料谢师叔礼数周全，年岁虽小，话少，却丝毫不在他们面前有半分生畏心，倒和其余弟子传闻中的那个娇滴滴的以色侍人的榻上宾完全不同。
气场强大，冷冽不迫。
尽管只是刚刚好的客气，可就是这份“刚刚好”才难得。
但仙尊回来后，谢师叔那双好似什么都看不入眼的墨眸便一直落在白栀仙尊身上，一瞬都不离开。
方才那些未见收敛的冷傲压抑，也全都消散如烟。
收敛着，跟着她。
也在此时，才真的像个十七岁的少年人。
白栀用灵音给扶渊发消息。
叮铃一声响。
白雾在灵镜上缓缓散开，扶渊垂眸看去。
“人收到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隔着镜面，都能感受到她的活泼语气。
扶渊那双淡漠的眸子里染上温度，他收回在逗弄池子里小兽的手，那小兽便游到池子边，小手撑在灵镜的上。
水珠落在灵镜上，将白栀传来的几个字晕出水波。
它盯着那雾气，懵懂的抬头，看向扶渊，“姐姐？姐姐……姐姐？唔……姐姐？”
“是她。”扶渊用手指碰了碰小兽的脸，小兽躲着他的手指，两只小手都在空气中比划。
水珠画出的东西看起来像花。
层层叠叠的。
一瓣又一瓣。
然后再看扶渊，刚准备开口，又一时想不起自己要说什么了，捂着胸口，很痛苦的样子。
“花”还没画完，就碎开了。
“仙尊，灵鸟的魂魄恐怕要留不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留得住。”扶渊说着，用仙力注入进小兽的身体里，“姐姐想见你，再多撑一段时间吧。”
声线里，是少有的温柔。
小兽睡着了，脆弱的皮囊下，心脏跳动的光芒很明显。
扶渊拿起灵镜，将上面的水珠轻轻擦掉。
人收到了……这是什么说法？
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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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渊摇头。
灵镜上白雾又是一闪，白栀的第二条消息传过来。
“多谢四师兄，四师兄身体恢复得如何了？”
“一切安好，不必挂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真的安好吗？”
“真的。”
“那我回去咯？”
这条消息传过来的同时，一道熟悉的气息自层层叠嶂穿过来，牵在了他的小指上，晃了晃。
扶渊晃神，抬头。
便听见弟子来报。
她来了。
再回神，已见她的身影过来了。
饮霜剑跟在她的身后，只能露出一点剑柄。
今日的长裙很衬她，大袖宽敞，飘飘似仙，长发随身动，发间银色的流苏若隐若现，像藏在她发丝里的星光。
那些小小的半透明的珠子一闪一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牵在他小指上的气息在探他体内的灵力。
阻力好大啊。
可扶渊的气息总会帮着她去对抗他的身体涌起的那些保护。
气息稳了不少。
看来确实恢复的不错。
那气息再摇了摇他的小指。
扶渊失笑。
那淡漠的浅琥珀色双眸里，暖意蔓延，轻叹一声，“怎么突然来了？”
她现在，应该在青鸾峰言澈处，等待一同下山。
“路过九曜峰，放心不下四师兄，便让他们带着谢辞尘先去六师兄那里了。四师兄果真无事？”
她说完，不再往前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站在树下看着他。
“那我真的走了哦。”
翠色生嫩的树影落下光斑，她气质清冷，脸上不带多余的表情，双眸似水，分明和往常无异，但扶渊偏看见了她眼底的俏皮。
生动明媚。
又是这里。
和为救谢辞尘时，来九曜峰见到他的地方一样。
他坐在一潭深池旁边，白发如瀑般的大半都落在地面上，少许沉进水里，在水面上漂浮着。
冷白色的睫毛在颤动，不知他在想什么。
身侧跟着不少弟子，手中端着托盘，盖着白布，隐约能看见些腥红，瞧不真切。
见他不语，白栀佯装叹气，“那知知走了，四师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话这样说。
她身子又一点儿都不动。
这哪里是要走。
分明是在钓他。
可偏偏，扶渊禁不住她钓。
“别走。”扶渊道。
“可四师兄无事。”
扶渊叹息，“有事。”
白栀往前挪了一步：“真的？”
“真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再靠近些：“四师兄需要我？”
扶渊无奈，将小指上的那一缕气息勾住，绕在指节上，仍坐在那里等着她来：“需要你。”
“什么时候需要我？”
“勿要再胡闹。”
“小气。”
白栀坐在他身边，扶渊突然将她的身体轻轻拦了一下，对她摇头，示意她向下看。
靠在扶渊的手臂上睡觉的小兽呼吸均匀，一般身体沉在水里，另一半在空气中暴露着。
“它睡着了。”扶渊说，声音极轻。
好温柔啊。
白栀的心也因此静下来，柔和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缓缓靠近那只小兽，小兽似乎感应到了她的存在，小鼻子往她那里凑着闻，抱着扶渊的小手也开始在空中懵懂的寻找着，想抓住她。
白栀不解的看向扶渊。
他牵起她的一只手指，递过去。
小兽的小手便捧着她的指尖，乖巧的抱住，亲昵的蹭了蹭她，梦呓着含糊不清的唤：“姐……姐姐……”
“它将我错当成它的姐姐了？”白栀轻声问。
她看向扶渊的侧颜。
那似落了雪一样的冷白色睫毛下，似藏着说不出的缱倦思念，一言不发的看着小兽捧着她手指的样子。
四师兄似乎很喜欢这个小东西。
可它好弱啊。
好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快死了。
“它很想见你。”扶渊突然说。
白栀轻笑一声，“可我上次来，它那怕我的样子，可不像四师兄说的这样。”
扶渊不以为意：“是么，它害羞罢了。”
他的手指温柔的抚摸在小兽的背上。
小兽蹭着他们的手心，乖巧的窝在里面，打着哈欠，又睡过去了。
“它怎么会这样虚弱？”
“没有慧根，修不出灵力，只是一只寻常的小鸟。”
“这是鸟？”
白栀诧异的看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有翅膀，没有鸟羽。
浑身都长着细细的绒毛，鸭绒似的出水则干，人的两指那样大小。
唔……
还有鱼尾巴？
竟然是鸟么？
扶渊轻笑一声，“是鸟。”
“好奇怪的鸟。”
他笑着摇头，无奈道：“是啊，好奇怪的鸟。”
“它会飞吗？”
“不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奇怪的鸟！”
扶渊笑着将小兽放回水里，那小东西便自在的飘浮在水面上，毫不设防的露出个大肚皮，呼噜噜的继续睡。
白栀半弯着腰，在它柔软的小肚子上轻轻戳了一下，小动物“噗噜噜”的吐出一口水，转了个圈儿，又继续睡了。
白栀也笑。
小东西，长得挺别致，还怪可爱的。
白栀跟在扶渊的身后走进中殿，他坐在主位上，白栀便跟过去，拿了个垫子来，和他面对面的坐在他的对面。
扶渊：“坐好。”
她点头，“坐好了。”
等着为她添仙露的弟子顿了顿，去搬了个桌子来，放在白栀的手边，将仙露倒好，一副完成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的样子，送出一口气，道：“白栀仙尊，请用。”
原本只有白栀挡住了扶渊前面的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下整个都拦住了。
扶渊：“……”
他坐在椅子上，白栀的垫子在地面上，她便带着垫子一起蹭着往前，和他的距离拉近，将下巴搁放在了他的腿上看他，“我要下山了。”
“万事小心，不可冒进。”
“四师兄一起吧，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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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
“为什么？”
“宗门事务繁杂，我走不得。”
“可你现在是病人，在九曜峰养病是养，去山下养病也是养。天玄门虽灵气充沛，有利恢复，但在山下，我们住在一起，日日双修，会好的更快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扶渊捂住她的嘴。
倒水的弟子尴尬的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看才好，拎着那壶水，假装听不见。
白栀把扶渊的手扒拉开，“走嘛走嘛。”
“宗门中尚有……”
“天玄门一日都离不得你么？”白栀打断扶渊的话，又将下巴枕在他的膝盖上，说话时，骨骼动起来，抵得那一处痒痒的。
扶渊摇头：“是我不可以离开天玄门。”
“为什么？”
“坐上来些。”
她便将下巴蹭着往前，上身都贴在他的腿上，再问了一遍：“为什么？”
“何时出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两个时辰后便出发。”白栀说完，再问：“为什么？”
“定要这样刨根问底么。”
“定要。”
“总是这样一副长不大的样子。”
“有么，我过去冷冰冰的，不像个大人吗？”
扶渊低笑，“像。”
白栀摇头：“看四师兄这样子，指定是将把那时候的我当成穿大人衣服，装模作样的小孩子了。”
“怎么现在不装大人了？”
“果真是这样想的啊？”
对上那双宠溺的琥珀色双眸，白栀假装不情愿的抿了一下唇：“好过分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了。”温柔的手掌落在她的发顶，轻柔的抚摸。
哈，四师兄当真了。
在安抚她。
掌心似雪一样带着微微的凉意。
一下接一下的。
那温柔的两个字因为很轻，散进耳中时，让心尖上暖烘烘的。
白栀便将下巴的重量万全托放在他的腿上，闭上眼睛，“因为在四师兄身边总能感觉到安心，不做大人也没关系。”
就连四师兄身上的味道，都让她觉得很有安全感。
“下山要带的东西都备好了么？”
“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山下寒气重，秋衣带了吗？”
“……一定要穿吗？”
“是不喜欢吗？”
“不喜欢。”
抚在她发间的手难过的顿了一下。
白栀补充道：“不是不喜欢四师兄给我的，是不喜欢穿秋衣秋裤，而且四师兄新送去的那套它小了。”
“是照着你的身量做的。”
“胸口勒着，喘不过气。”
那手又顿了片刻，无奈的落回，继续轻抚着她的长发，“知道了。”
扶渊的视线在她胸前顿了片刻，移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带着冷意的白色长睫似都染上了浅淡的粉色。
视线微动。
只记得她个子高了，放量需加宽，忘了她已不再是那个未发育的小丫头。
“四师兄真的不能和我一起去么。”
“知知。”
“也真的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不能离开天玄门么。”
扶渊不再说话了。
白栀睁开眼睛。
他正看着她，视线像初春时融化的雪水。
冰雪襟怀，琉璃世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绛雪生凉，碧霞笼夜。
水便自清凉的夜色里缓缓流出来。
视线相接的瞬间，对着她轻轻摇头。
又是无奈的一声：“知知。”
好温柔。
白栀的心都轻轻颤了一下，哪里还舍得再勉强他。
“四师兄，你会杀我么。”
“勿要胡言。”
“不会么？”
“不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做了什么事，会让你想杀我呢。”
“知知。”
“回答我。”
和先前只是好奇不同，透着执拗的认真。
安抚的气息又一次缓缓将她包围，扶渊道：“不论你做了何事，都不会。”
“如果我不再是你熟悉的白栀呢？”
他眉头皱起，浅淡的琥珀色中霜雪堆聚，白发因他的动作有些许落在她的眼前。
像雾，遮住了她的些许视线。
她只能透过这层“帘幕”看他。
他语气都没有变半分，轻笑着，抚上她的脸颊：“我会把你带回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栀却在他的这句话里，心渐渐沉下去。
“在忧虑什么？”
“没有。”
“眉头都打结了。”
微凉的指腹替她顺着眉心的褶皱。
耐心的，缓慢的。
细心温柔的。
“不论发生何事，我都不会在你的对立面。勿要为此忧心。”
白栀收回目光，将视线落在他的白发上，轻声应：“好。”
带回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如果，她本就不是他的白栀呢。
他又当如何？
一声极轻的叹息落下。
随后脸颊边擦过了一个极轻的吻。
她诧异的抬眸，对上那双琉璃似的浅金色双眸。
剔透的带着浅淡的清光。
唇瓣自她脸颊上离开，在她的怔愣中，复落在唇边。
白栀僵住了。
心脏的跳动声变得很大，鼓噪在耳边。
“勿要忧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又是这一句。
但因为距离太近，声线压轻，说得缓慢，字字沉进耳膜里，敲得心脏在颤。
抚摸在眉心的手指顺着缓缓向下，捧在她的脸颊上。
宠溺至极：“我知你心处迷茫，但不论在何地，历何事，都可完全信任我。我不会伤你。”
明知这些话不是说给自己的，可在这样的场景下，白栀还是难压心动。
“好。”她轻声应，枕在他的掌心里，望着他。
真的……好不忍心骗他。
若他知道眼前人不是原主，不知该会有多伤心。
“我该走了。”
“去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跟我去，那会想我么？”
扶渊眼底沉着笑意，将手从她的脸下抽回，起身坐直，“去吧。”
“真不想我啊？真无情啊，四师兄。”
“知知……”
白栀也起身，双手撑在他身侧两边的椅子扶手上，欺身压近，直视着他的双眸，眯起眼睛，“四师兄害羞了？”
“……”
那小狐狸似的小丫头眸子里透着狡黠的光，再压近一些。
这一下，是真的害羞了。
脸颊粉粉的，好像小水蜜桃啊。
她没忍住在扶渊颊边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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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知！”
小丫头的眼睫笑得弯起来，眸光亮亮的，没松口，牙上用力往下压了几下，一张一合的啃了几口他的脸。
松嘴时那被她含咬过的地方水盈盈的。
都还没用力呢，怎么就留牙印了。
她偏头看着，似乎对自己的杰作很满意。
扶渊身体向后，和她略拉开些距离，“无礼。”
“四师兄生气了？”
她直起身体，转身便走。
“生气我也不哄，谁叫你不会想我。最好别想我，喂那只鸟时不要想我，坐在这张椅子上时不要想我，睡觉时不想我，走立坐卧都最好别想起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饮霜剑就乖乖在她的身后跟着。
她的手在空中摆摆，“走咯，在天玄门等我回来。”
扶渊：“……”
她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天玄门七大峰所有弟子集结，扶渊的九曜峰弟子除王绪然等四人外，尚有其余弟子共十五人。
藏剑峰此次去的弟子最多，共四十二人。
最少的便是白栀的缥缈峰了。
在集合地站着时，唯有缥缈峰那一列仅立了谢辞尘一人。
倒是其余几峰的人第一次见这个传闻不断的小师叔，视线难免都往他的身上飞。
他手边悬着剑魂断炼，极不安分的一直在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善的打量的目光越多，断炼的躁动便愈难压制。
浅金色的光芒不安分的跳跃腾升，像簇燃的火焰，剑身也不住的抖动，似蛰伏等待主人命令的兽，时时做好了绞杀猎物的准备。
谢辞尘两指并拢，点在剑身上，断炼极快的震动数秒，略微安静了下来。
但发出的威压仍旧让站在他们旁边那一列的几人手中的剑被激起了斗意。
资质略差些的剑便极力收敛自己的气息，试图避开。
“唉，此行方洲师叔也会去，秘宝肯定轮不到咱们身上了。”
“秘宝大典全看个人机缘，方洲师叔已去了两次，但都未开机缘，两次都只寻了些普通宝物回来赠给门中弟子了。”
“是你的旁人抢不走，不是你的，也绝不可能让你抢得到，放宽心。”
“是啊，何况此行去的师叔辈的除了藏剑峰的方舟师叔，还有谢师叔呢。”
“他？我倒不怕，纵然有机缘了，白栀仙尊不在，恐怕他也拿不回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能有什么机缘，嘁，纵然是他的手筋勉强接住了，现在也只是个废物，那手指定用不了！”
“可不是嘛，你瞧白栀仙尊给他拿的断炼，他连压都压不住，那剑在他身边那般躁动，显然是对他这个主人不满。”
“剑魂乃是剑阵中的剑王，怎么甘心跟着一个废灵根？”
“瞧，断炼躁动得更大了。”
“说不定是看上了咱们中的什么人的灵根，但因白栀仙尊将剑魂捆在了那谢辞……咳，谢师叔身上，只能可怜的用这种方式发泄不满呢。”
“小声点，他手中毕竟有剑魂，发起狂来，还有白栀仙尊撑腰，毁了你的剑还断你手脚筋都不会有什么大事。”
“只怪咱们没有那样一副勾人的好皮囊……”
“藏剑峰的人就这么让这件事算了？”
“听说令湛仙尊突然提前回来，便是因为此事。”
“令湛仙尊最是纵容白栀仙尊，这样匆忙回来，估计就是为了平息藏剑峰弟子怒火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天玄门这样不公，真是让人……唉。”
断炼愈发狂躁了。
谢辞尘将剑柄握在手心里，视线冷冷地在它身上扫了一眼。
只这一眼，那剑身上的戾气便迅速消退，不再多动，乖乖沉在他的手心里。
这些话说得都很小声。
周围第一次去秘宝大典的兴奋讨论声，和去过的前辈传授经验的声音混在一起，就更难分辨了。
便是谢辞尘耳力好，也只能听个三四分。
但此次从禁闭中出来，功力增长之余，他对周围的感知力也变得极其敏锐。
他想听的每一句话都可以从嘈杂的环境音中被剥离出来，递进耳中。甚至能通过声音估算出说话的人与他之间的远近距离。
无脑，愚痴，聒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的心情甚至未因这些话有半分波动。
只将视线落在入口处。
那里空空如也。
师尊还未到。
不含丝毫情绪的目光收回，复停留在站在最前方的言澈身上。
言澈手中的铜镜已经修复好了，但仔细看，仍能看得出细细的裂痕。
此时铜镜没有被唤醒，颜色很深，显得极其破旧。
谢辞尘视线再往上，不期然对上了一双同样在看他的眸子。
面上含笑，唇边一颗蛊人的朱砂痣，耳边坠着的金色宝石在阳光下折射出光彩，但不如见到白栀时会从宝石的最深处发出光。
——细想来，那颗耳坠此前从不会主动发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浅棕色的双眸里不含半点笑意，兴味的看着谢辞尘。
目光相接的瞬间，言澈挑了一下眉头，随后手中的铜镜微微转了一个角度，阳光便打在镜面上，折射过来的光线“恰好”晃了一下谢辞尘的眼睛。
谢辞尘向后微微退半步，避开那光。
可铜镜的角度随着谢辞尘的动作微变，强光直对着他的眼睛晃。
言澈唇角的笑扩开。
笑意直达眼底。
极轻蔑的眯了眯眼睛。
他是。
故意的。
“谢师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声活力十足的男声传过来，与先前那些窃窃私语议论声不同，中气十足，还带些诧异。
最先入眼的是一把在晃动的剑，几秒后，才从人群中看见一根跳跃的高马尾。
不待谢辞尘仔细去看，铜镜的光便再一次向着他的眼睛闪过来。
只是。
这一次。
谢辞尘后撤一步，复将手中因为这挑衅而愈发躁动的断炼压住，拿着剑避开那束光，半个眼神都未给言澈那边，定睛看向挤出来凑到他身边的人。
好眼熟。
他穿着苍朗峰的弟子服，发间系着正红色的发带，笑吟吟的看向他，再唤道：“谢师叔，你也去吗，那……”
那人一边说，一边期待的四下张望，眼睛里亮的出奇：
“那白栀仙尊是不是也会去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见谢辞尘没什么反应，王修认命道：
“谢师叔，你是不是又忘了我了？我是苍朗峰弟子王修，和你一起下山买过东西，你还买了我的空间袋，想起来了么？”
谢辞尘淡淡应了一声。
“我给了你书，就那个书，我的珍藏好本子，你想起来没？”
谢辞尘恍然：“原来是你。”
“你刚没想起来啊！那你还答应？”王修望了一圈都不见白栀的身影，有些失望：“白栀仙尊不与你同行啊？”
谢辞尘不再看他，不动声色的向王修站的位置挪了小半步。
这致使言澈那边晃过来的光直接闪在了王修的脸上。
王修矮谢辞尘一截，所以大半都在额头上，小半晃到了眼睛。
他立刻挡住脸，“谁？谁！是谁羡慕小爷我饱满的天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辞尘视线淡淡的越过王修，落在言澈手中的铜镜上。
不同于先前的灰暗，铜镜透出了淡淡的光，倒映出的画面让谢辞尘视线一冷，手指收紧。
言澈的手指在镜面上点了点，那画面便迅速消散。
“真沉得住气啊。”言澈缓声道。
手中的铜镜轻轻震动一下，浮现出一行字来：“为何要这样对他？”
“这样会掩盖锋芒的孩子，你说为什么会在藏剑峰对那些人出手？”
他刻意挑衅，都不见这孩子脸上有半分波动。
甚至在看到镜面中的画面后，脸上的表情都未变分毫。
视线相接的数秒后，那少年躬身对他远远地行了一个礼，站在少年身侧被莫名其妙晃了眼睛的倒霉小子也跟着行了个礼。
此后，谢辞尘再没看言澈一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当真心性如此之淡，还是太会藏心事？
言澈看向镜面：“他方才在镜中看见了什么？”
镜子里的字笔画打乱，重新组合：“他的心魔。”
“给我瞧瞧。”
镜子里的画面一闪，红光乍现。
言澈的眼瞳骤然紧缩，攥着镜子的手指扣紧，耳垂中坠出来的宝石也在这瞬间一闪一灭的发出光亮。
画面转瞬消失。
言澈却还未从方才的惊悸中回过神来。
太久，太久没有见到这一幕了，浑身的血液都仿佛被凝滞了。
冷冰冰的尸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被血染红的华丽衣摆。
小小的身影紧紧抱着奄奄一息的小兽……
箭从那小身影的心口处穿出来。
满地鲜血。
小兽白色的皮毛被染得通红。
火。
浓烟。
夜被照的仿若白昼。
沾满鲜血的刀刃还在向那个小小的身影逼近……
“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声脆响！
镜中的画面被强行切断。
言澈冷着脸，手指紧紧抠在铜镜上，咬牙：“这是他的心魔？你是真糊涂了，还是不想再活了？”
铜镜：“……”
数十秒后，铜镜上歪歪扭扭的字再浮现：
“每个人都只能看见自己的心魔。”
“少跟我胡扯。”
“那好吧。”铜镜说：“也能看见别人的，但是心魔重的人只能看见自己的心魔。”
“你胡说八道的本事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还是你的心魔更厉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铜镜这字怂怂的颤颤巍巍的。
言澈冷嗤一声：“我没有心魔。”
铜镜问：“你看见了什么？”
“只是一段不该被再提起的旧事，若不是今日见到，我都该忘了还有这件事。”
铜镜佩服的：“你嘴硬的功夫比你的心魔还要厉害点，你……咕噜呱呱——”
铜镜被言澈抛上天在空中高速旋转，再落回手中。
“我会被摔碎的！”铜镜慌张的，又好奇的问：“她们很像吗，似乎是眼睛……你想将她当做回忆中的那个人，去……”
这一次，铜镜的字还没全部浮现出，就被言澈强制熄灭了光亮。
耳坠上的光还在闪动，一如他狂跳不止的心脏。
白栀来时，所有人已集结完毕，只待出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携饮霜剑而至，剑气压得场上所有的剑都发出剑鸣声，甘愿为它臣服，似在迎接它的到来。
早前弟子们也见过这种阵仗。
是拓海仙尊的仙器，九州独一把的玉骨扇，玉质剔透如水，接近透明。
那年拓海仙尊和言澈仙尊带领众人去参加秘宝大典，所有弟子的武器不分品阶的臣服。
那玉骨扇活像是开了屏的孔雀，在空气中现出极大的灵体，不断释放出自己的气息和威压，和同样张扬的拓海一起走到人群面前。
待拓海站定时，玉骨扇再次一震，所有剑发出更高声的剑鸣，场面极其壮观。
今日，白栀仙尊只步态自恣意的走到言澈仙尊身侧。
饮霜剑也冷得要命。
她不把这种臣服当什么殊荣，饮霜剑亦是如此。
偏就因这样，才更让人心生崇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想拥有这样强大的法器和这样强劲的实力，好羡慕……
程式化的告诫早就完毕了，白栀只看见了后半截。
她看着下面那些弟子或青涩或年迈的面孔，心里除了感慨仙门开缘的差异化太大外，更多的是对他们的怜爱心。
视线扫到一双一直直勾勾的盯着她的少年脸上，她目光微微顿了一下。
是谢辞尘的小友。
视线相触，那少年更卖力更大声的宣誓，脸都震红了。
细看去，他衣摆下的脚尖高高的踮着，身体板得笔直。
好一副在老师面前努力表现的小学生模样。
哈。
小孩子果然在这种年岁最可爱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柔和的视线便顺着落在了只单一人站着的谢辞尘身上。
本以为他会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所以兴致缺缺的只是跟着念，不料想他的认真一点不比旁人少。
眼神坚毅，似真被这些宣誓中的话鼓舞到了，一副势在必得、誓要替宗门争一口气的样子。
让那张素来冷傲的脸上多了些许好学生的正气，看起来……很好骗。
谢辞尘似有所感的望过来，看见白栀的目光瞬间收回转走，看向其它弟子去了。
心里蓦地一沉。
失落感还未侵袭满整颗心，亲传弟子的心音便传了过来。
“方才那点儿小劲儿都用完了？打起精神来。缥缈峰虽只有一个人，但也要喊出一排人的气势来。冲！”
谢辞尘：“……”
少年面色复杂的僵了一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辞尘短促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真更大声的跟着宣誓。
白栀眼睫弯弯的。
瞧。
果真很好骗呢。
谢辞尘：“……”
心音没关。
他听见了。
少年敛眸。
那心音悠悠的又在道。
小少年这副样子，真招人喜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轻不可查的微顿，心口不知为何，痒痒的。
白栀的视线从他身上移开，数秒后，又听见她道：
这个弟子好高啊，这个也……嗯？嚯，这肌肉，怎么可以练得这么大的啊？
衣服都要被撑爆了。
随后她的目光在她自己身上扫了一圈，似是在做比较。
心音里“啧”了一声。
他这胸肌……是不是比我的胸都还要大些？
谢辞尘：“……”
言澈轻轻触了白栀一下，宣誓声太大，太多，太杂，以至于谢辞尘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清晰的听见师尊的心音在骂。
谢辞尘将视线落在白栀身上，见她神色淡然，眸光清冷中透着些从容的慵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任谁都绝不可能猜到，她心里正一句接一句咬牙切齿的念：
“好你个骗子师兄，拿我当冤种。虽远必诛！六师兄这唇下好一颗漂亮的朱砂痣，说话时唇会……嗯？蛊惑！这是蛊惑！六师兄又在说鬼话了，不信。哈，这句还是鬼话。哈哈，全是鬼话。天杀的，到了民间我就报官抓你！”
她收回眸光，不再看言澈，轻对言澈说了两个字：“打住。”
心音又开始了：
这个弟子的头发怎能护理得这么顺，在发光？哦，是头发出油了啊……嘶。
视线又落回到谢辞尘身上。
本以为会听见她对其它弟子那般的点评，不料想她连打了两个哈欠，兴致缺缺的叹：
——无聊。
然后心音里一片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