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今年高寿?”白栀问。
“八十七了。”
白栀笑着应:“婆婆是长寿有福之人。”
视线却忍不住落在了被众人围住的言澈身上。
感应到的是言澈的气息。
以及。
……死气。
他帮这个老婆婆续命。
为什么?
修仙的人比任何人都清楚,强行续命带来的后果,不仅仅是言澈自己,连接受续命的这位老婆婆也要承受常人所无法忍受的苦。
为什么要这么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天越来越沉。
但人却一点都不见少。
到半下午时,天上竟然开始飘雪。
按理说,现在还是凉国的秋天,要再过约两个月才该开始落雪。
这场雪来得急,起初还只如柳絮般的飘了灵星,很快便如鹅毛了。
白栀没在言澈的摊位旁等太久,打了招呼便自己四处去转,停在天鸾鸟庙前时,正是雪下得最大的时候。
红墙,金瓦。
纯白色的牌匾,金色的题字。
完全和凉国的其它建筑截然不同的风格。
虽然现在极其萧条,透着一股无人问津、年久失修的腐朽味,但仍能从中窥见它曾经的辉煌。
整条路上都只有白栀一人的脚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紧闭着的大门内,传来一阵阵奇异的声响。
“……埋在……埋深一……别被发现,否则……”
“挖深……血……太多……”
白栀手腕上的红绳发紧,那个手工雕刻出的天鸾鸟神像本该在风雪里发凉,此刻却热得滚烫,紧紧贴在她的肌肤上。
她的视线在四周扫了一圈,复落在了这庙的围墙上。
里面那些断断续续的声音传出来。
白栀轻手轻脚的落在墙顶。
看起来荒凉破旧的天鸾鸟庙内枯树太多,挡住了她的视线。
她向旁边挪了些。
一道冷光突然向她击来!
“什么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声男子的厉呵响起。
从外面赶回来的男人一袭灰袍,迅速抬掌,手腕上幻出一道金轮,在空气中高速旋转着向白栀的面门袭来!
白栀连步向后,抬手化气,念诀!
“不说话?那就是该杀的歹人!”那男人一边说一边从腰间掏出一个册子,拿笔不知在画些什么,随后气势凌厉的向白栀冲过来!
不好!
白栀脚下借力,但因雪天太滑,没有踩稳,向下落去!
“哎呀!”像小孩子被砸倒时的惊呼。
“唔!”少年被砸到的闷哼声。
白栀撑臂起身。
单手结印。
但腰还没直起来,就因为身下的人在倒地时压到了她的衣带,被带得身体再次倒向地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和身下刚抬头的人重重撞了一下脑门!
“嘶——”
白栀倒吸一口气。
那少年又是一声闷哼。
白栀头晕眼花的再次快速单手结印,撑出一个屏障来先将自己的后背护住!
手腕上的红绳不知是被扯到了哪里,紧紧地勒在她的手腕上。
“咦?”小孩子脆生生的疑惑声,“啊……啊?哇!”
她向旁边看去。
浑身一怔。
雪地里的小东西和她对视着,两只小手兴奋的拍起来,唤道:“姐姐?嗯……嗯!姐姐!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姐姐?你是……知知?”被她压着的少年一头白发,和地面上的雪几乎要融为一体。
他浅琥珀色的双眸内倒映出白栀呆怔住的脸。
他穿着花纹繁复,精贵华丽的长袍。
层层叠叠,两只手都被掩在宽厚的大袖内。
“知知,你……”他说,“你怎么从天上掉下来了……”
四、四师兄?
不对。
这不对劲!
白栀连忙想起来,彻底忘了衣带还被他压着。
猛地一起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少年:“啊!”
白栀:“痛!”
头……
额头又撞在一起了。
他单手捂着,又睁开眼睛看着她。
不解的小声喃喃:“元阳怎么会……啊……我们,我们……”
看着看着,脸越来越红,越来越红!
白栀看着他。
他也看着白栀。
白栀伸手,他主动将自己的手伸出来,对她道:“我是扶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手指的指节处,戴着的是熟悉的泛着金光的指环。
白栀沉默。
他便将自己的手落放在她的手心里,把自己的气息小小的渡了一点给她。
泛着金的琥珀色的。
馥郁但一点不显刺鼻的,好闻的桂香,混着松雪味的。
是四师兄的气息没错。
在她的灵海内,属于四师兄的元阳印记也会回应他渡过来的气息。
可、可是……
他为什么会是个小少年的样子啊!
看起来,好像跟谢辞尘同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本以为遇到的是歹贼,没想到竟是个女流氓,女流氓神力!将小殿下扑倒!”
方才袭击白栀的那灰衣男子嘴里一边念,一边手速飞快的在自己的那个小本子上记录。
“此流氓握着小殿下的手,骑在小殿下的身上,凶残的用脑袋多次撞击小殿下饱满圆润、一看就是帝王神鸟之相的额头!何其残忍,何其残忍!”
白栀:“……”
“藏意,她不是歹人,是姐……咳,是知知。”小扶渊说着,将手伸到自己的身下,把她的衣带理出来,眼睛亮亮的看着她。
岂止是模样、声音仿佛返老还童般变了。
就连他的眼神,都由原本的平静温和,变成了少年人的炽热。
尽管仍能从中瞧见烙在他性格里的沉静温柔,但眼下的这双眸中还藏有对万物探究的好奇,热烈,生动。
能清晰的看见他的欢欣雀跃,和藏不住的对她的喜欢。
“小殿下被撞昏了头,说眼前人是知殿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藏意写着,蹲在他们的旁边,眯着眼睛摇头晃脑的仔细端详了白栀片刻后,确定的点点头,奋笔疾书:
“她长得比知殿下还要丑!天杀的,小殿下的眼睛撞坏了啊!天杀的!”
白栀:“……………”
一时间,槽点太多,白栀不知该从哪里吐起更合适。
手边骨碌碌的滚过来一个小雪团子,两只小手张开抱住白栀的手,开心的用自己毛乎乎的小脸蹭着,兴奋的嚷嚷:
“姐姐!姐姐——姐,姐!”
白栀抽回自己的手,那小东西没了支撑点,在雪里滚了几圈,摇晃着脑袋甩开雪,又眼睛星星亮的看着她,哒哒哒的再跑过来,去蹭她的衣服。
嘴里还“姐姐”的叫个不停。
白栀不确定的问:“这是四师兄养在潭中的小鸟?”
扶渊……哦不,是少年模样的扶渊点点头,“是它,思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它好像长变样了。”
身体仍是奇怪的不似鸟的构造,但浑身长满羽毛,看起来手感就很好。
那双眼睛很灵。
整个身子都被喂养的胖乎乎的,精神气很足,半点没有在九曜峰的池中见到的虚弱。
此刻又蹦又跳的,活泼得很。
扶渊不应话。
白栀再将视线落在藏意身上。
他穿着的衣袍不是九曜峰的,甚至不属于天玄门。
看起来更像某个古老神秘的王国中侍从的衣服,袖口和衣摆的花纹都是看不懂的咒语。
就连他在本子上写的字,都是白栀从未见过……不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栀蹙眉。
她见过!
在藏剑峰的秘境中,和谢辞尘一起去过的剑阁里。
墙面上雕刻的就是这种文字。
“他是谁?”
扶渊道:“藏意。”
白栀:“……”
藏意见她一副不满的表情,也道:“我是藏意!”
“我的意思是……他是四师兄的门外弟子么?怎么从未在九曜峰见过他。”
“他不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我不是!”
白栀等着扶渊的下文。
数十秒后。
白栀:“…………”
就没了?
白栀:“那他是什么人?”
藏意手下生风,奋笔疾书:“女流氓反复问我是谁,似乎智商不高。她不仅比知殿下长得更丑,还是个痴的。”
说谁智商不高!
说谁丑,谁痴呢你!
白栀深吸气,缓缓起身,确信不会再与扶渊撞在一起后,手中凝雪化剑,直对着藏意的那本子就劈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未料想他见那本子被震得粉碎,竟一点不恼,淡定的从自己的空间袋里掏出一个新的本子来。
翻开。
然后一边念,一边手速极快的写:
“女流氓骑小殿下。”
“女流氓凶残的用脑袋狂撞小殿下饱满圆润、一看就是帝王神鸟之相的额头。天杀的!撞了两次啊!天杀的!”
“女流氓比知殿下长得还要难看,并是个智商不高的痴货。”
她要杀人!
现在就杀,刻不容缓!!
而且为什么全都简写了,偏就扶渊的脑门要用那么麻烦又长的赘述啊!
神经病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雪下得越来越大。
就连在头顶上方撑出来的屏障上,都堆了一层略厚的雪。
扶渊坐在她的正对面,那只名唤思思的小鸟窝在他的手心里,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白栀。
扶渊的衣袍袖口领口衣摆处,也都有金线绣着的如符咒般的古老文字。
层层叠叠的纯白堆砌,他的头发还未像在天玄门时那样长至脚踝,眼下只刚刚过膝。
坐在那里时,泛着暖白色的光晕的白发一半被低低的束起,一半自然的散落在地面上。
凉国的雪看起来都格外的寒。
长松点雪,古树号风。
雪是发灰的冷白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的发上卷着暖色的浅淡金光,散在雪地上时,像太阳落下的暖晕。
白色的睫毛在雪下未添霜寒,反带着和煦暖阳般的柔和。
琥珀色的眸子像一汪金色的海水,干净,明晰,透彻。
仍是仅看着便会让人呼吸一窒的完美面庞。
没有岁月沉淀后的从容沉静。
是如旭日般明亮耀眼的惊艳,比在天玄门时更美得让人心惊。
在他面前,她的呼吸都不自觉的放轻了。
生怕会惊扰到他。
惊扰到神明。
没错,是神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穿着这样的衣衫,只静坐在那里,便自带一股神性,仁爱和善美好的神性。
自他身体深处自然的散出来,旁人仿不出,学不来。
白皙修长的手指不带伤痕和茧子,一只放在他自己的腿上,另一只抱着思思。
有点紧张的望着她。
少年神明……又或者,用还未担当大任前、仍旧心思纯净的心怀大爱的神明殿下来形容,更加贴切。
长月剑在他的手边,剑上挂着的穗子与在天玄门时不同。
剑意和剑息都能让白栀确定,这是四师兄的佩剑。
藏意被支到了门外去。
刚才,藏意叫他小殿下。
还提到了一位知殿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栀用扶渊的元阳确定了太多次,还是觉得眼前的一起有些过于玄幻。
“四师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变成这样……你不喜欢我这样吗?”小扶渊问。
白栀坦诚道:“谈不上喜不喜欢,只是一时难接受,不太习惯四师兄这副模样。能变回去吗?”
“……抱歉。”
“不能了吗?”白栀惊讶的:“以后也都是这样了吗?”
“啊,不。不会!”他摇头,“你回去后,便又会见到和往常一样的我了。只是现在,我只能是这样子。”
啊……啊?
难不成。
这就是扶渊说的他不可离开天玄门的原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会……变小?
那只小鸟也变得更年轻健康了。
“姐姐看我啦,哇!”思思两只小手抱在扶渊的拇指上,亲近的贴着他的指腹,欣悦的看着白栀。
扶渊一把捂住思思的小脑袋,低头去看它。
不知在低头时想到了什么,突然茫然的抬眸,视线落在白栀身上时,脸上的所有表情都僵了一瞬,略显慌张的移开目光,只看地面上的雪。
然后头垂得越来越低。
脸也越来越红。
“怎么了?”白栀问。
他慌乱的摇头,脸更红。
他灵力受损,也许是变小后修为功力也会缩减,所以身体不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栀和他面案对面坐着,思忖片刻,犹豫的问:“四师兄此行是有什么事需来凉国处理么?”
他摇头。
“那是为了秘宝大典?”
他不假思索的再摇头。
“那是来找我的?”
下意识的继续摇头。
但很快卡住,幅度极小的点头。
白栀略有无奈的靠近,他身体僵硬的向后躲,手撑在身后石阶的雪上,又立刻停住不再后移。
“你……干嘛突然……”
“四师兄来找我,是想见我,还是想双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
光天化日的,还当着思思的面,她说什么呢!
他卡住。
嘴动了动。
撑在地面上的手指收紧,握着雪,雪很快从他滚烫的掌心里融化。
他猛地松开手,似乎是想擦一擦,但手指又更快的僵硬在空气中。
然后看向她。
脸颊粉粉的,眼神慌慌的。
是有生之年完全不会在平日里那个淡定从容得好似泰山崩于眼前都会无动于衷,告诉她“万物皆有自己的命数,不必大惊小怪”的四师兄脸上看得到的表情。
她将那只沾满雪水的手裹进自己的掌心内,轻轻帮他擦着水渍,“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上扬的尾音。
扶渊的手指没出息的一紧,抓紧了她的手,又立刻松开,动作极快的把手收回去,藏进宽厚繁复的大袖里。
“知知……你怎么会这样想我……”
“怎么想你?”
“……我,我不知道!”
他身子微微转开,躲避她的视线。
她“噗”的一声笑出来,若有所思道:“四师兄变得怪怪的。”
他尴尬的眼神转瞬即逝,咬着牙,似乎在做什么不得了的心理建设。
再回过身时,看向她,语气生硬的:“错觉罢了!你,唉,你不可再胡闹。”
怎么说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像强装大人的小孩子。
她忍不住笑。
他不自然的:“知知,不许你无礼!”
“觉得四师兄可爱,笑也不成?”
“胡闹!胡闹!”
脸好红啊。
在冰澈的白里,他闪躲的双眸像坠洒了粉云。
白栀“哦”了一声,又问:“那是想见我?”
“……嗯。”
“原来四师兄不想与我双修啊……”她佯装语气低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有,我……”扶渊慌忙解释,抬头撞进她含笑的美眸里,表情一僵,立刻又道:“胡闹!你,你又这样,胡闹胡闹,不许你胡闹!”
那只小鸟也伸着毛乎乎的小脑袋嚷:“闹!闹哦!”
“思思,不准学。”他捂住小东西的嘴,“你也胡闹!”
小家伙努力的从夹缝中发出更加兴奋的声音:“修呀,双——修,是、胡、闹!”
“别嚷!”扶渊紧抿着唇,将小东西的嘴巴彻底捂严实,很小声的:“双修不是胡闹,是知知和你胡闹。不许!”
哈!
虽然但是。
谁能忍住不逗这样的四师兄啊!
白栀的气息在空气中如藤蔓般往他的手臂上缠。
层层堆叠中,找到那只紧紧攥拳的手,绕上他的手腕,往他的体内去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唔……”他睫毛一颤,低哼一声,声音也突然变得轻哑,“别这样,知知。”
他的元阳印记也透着从未有过的活力光亮。
像被她在不经意间触到了奇异的开关,把他打开了。
他略显无措的视线在她身上定格一瞬,又红着脸移开目光,小声的:“天还亮着,等、等入夜,知知。”
这反应,有点纯得过分可爱了。
心跳虽乱,但是有力稳健的。
灵力果真不及在天玄门时醇厚扎实,但比在天玄门内探到的要来得固。
——在闭关圣地内的四师兄,灵力仿佛没有固定的依托,飘散在他的身体里,需聚力凝住。
原本不觉得四师兄虚的。
但和现在感知到的有了对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嘶——
白栀若有所思的沉眸。
所以男人年纪大了就虚是不可避免的,哪怕是个没破元阳的老处男呢。
床上虽然不虚,但身体这么虚,床上不行估计也就是后几年的事儿了。
思及此,她看眼前少年模样的扶渊的眼神多了点同情。
扶渊师兄才不过几百岁。
修者的寿命漫长,少也有数千年,长则能至万年。
这才刚破了处就没几年好性福的……
以后要找道侣,恐怕会遭人嫌弃。
纵是不找道侣,只与人双修,对方也会提起裙子就甩白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惨一男的。
也不知道她的纯阴之气能帮不能帮四师兄补得让这一天来得更晚些。
他被这眼神盯得不自在,手往回缩,身体也向后挪了些,抱着思思道:“……很快就入夜了,知知再忍一忍”
白栀将气息收回,“进来前,似乎听见里面在埋什么。”
“嗯。”
“是什么?”
“一些种子。”
“种子?”
“我和思思从各处收来的种子!”他引着白栀过去,蹲身下去,白色的衣袍摊在雪面上,修长的手指将刚落下来的雪轻轻拨开,能见下面的小坑。
土是松软的,有那只小鸟在上面踩踩滚滚的痕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所以你们是在说?”
“思思挖出的土坑太浅,我们需再埋深些,这种子被灵药浸泡过,更好发芽。但也因灵药多了本没有的清香,容易被飞鸟发现刨出来吃掉。好在今日雪大,将好些味道都盖住了。”
“啊……”
所以她听见的是雪,不是血……
他语气里难掩期待:
“你看,我就种在了这里。初夏时来,便见花贴贴,柳悬悬。风过叶索索,花香萦鼻尖。如果你是在秋日来,兴许能见果坠满枝,压弯树干。如果你在冬天来,那……”
白栀不解的打断,“我来?”
“嗯,你来。或者我与你同来。”
“是说以后再来么?”
他愣一下,又很快语气轻快道:“是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是我未必会再至凉国,即便来了,凉国之大,也不一定会到这间小庙里来。”
“所以我种了许多。”
“在凉国?”
“不止凉国。”
“更不明白了。”
“没关系。”
“什么?”
“等更远的以后,你就会明白我在说什么了。”
“……就算我真的能看见,也不会知道这是四师兄栽植的。”
“嗯。”他用手将雪重新掩埋上去,白色的睫毛微微垂着,遮住他的眼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也没关系?”
“等更远的以后,知知会明白的。”
“现在四师兄不能解释给我听吗?”
“……知知。”
他时常这样唤她。
但此时和平时宠溺的无奈,或制止的提醒不同。
白栀简直被这一声喊得愣住了。
好像雪没落在她的发间,直接冰冰凉的掉进了她的身体里。
祈使的语气,略显茫然的眼神。
他好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
撒……娇?
这里是很大的一座荒庙,看得出天鸾鸟曾在这片土地上如何受百姓尊敬拥护,但也因此,占地过于大,建筑过于高,现在显得格外空旷和凄凉。
巨大的树枝上绑满了掉色的祈福红带,在风雪中飘摇。
发灰发褐的布条更添萧索。
庭院正中央,立着一个巨大的神鸟雕塑。
它孤洁的站在似浪尖一样的水波顶端,垂目时纤长的睫毛都带着怜悯的神性。
分明是个死物,但那双眸子雕刻的栩栩如生,含着对万民的怜爱,包容。
神尾的羽毛很长,垂落在地面上,微微卷出弧度。
漫天纷飞的大雪极少的落在它的身上,好似霜寒都会有意避开这位古老慈悲的神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栀和扶渊在廊下坐着,面前的火堆愈燃愈烈,火苗跳跃。
思思靠在白栀的脚边坐着,两只小手满足的张开烤火。
火堆上搭放着一块平滑的石头,上面堆了三颗不知思思自哪里摘来的柿子。
它时不时会用小脑袋在白栀的脚边蹭,小嘴叽叽咕咕的不知道念了什么东西,然后自顾自的笑嘻嘻的望烤柿子。
扶渊坐在白栀对面。
藏意隔在他们中间。
天彻已经底暗下来了。
要是有月光,满地的玉沙被月光照亮,必然一庭银白琼光。
但一片黑暗中,只有眼前的火光照亮了小小的一方天地。
柿子被烤出甜味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思思望眼欲穿,藏意用灵力翻烤,扶渊发着呆,眼神不聚焦的落在被烧得滚烫的石块上,不知在想什么。
“四师兄?”白栀叫他。
白发少年未动,两只放在双腿上的手都在袖子里收的越来越紧。
“……四师兄?”白栀碰了碰他。
“嗯?”他迷茫的抬眸,反应了几秒,才应道:“是,我是四师兄。我在,怎么了?”
“柿子要烤好了,四师兄要不要尝一点?”
他不答,眼神落在被烤出汁水的柿子上,整个身体都绷得更紧了。
“四师兄频频看天,是今夜尚有要紧事待办?”
暖白色的睫毛染上火橘色,紧张的颤了颤,“没。”
数秒后,扶渊声音更小的:“天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嗯,凉国的夜来得早。”
他重复:“来得早。”
白栀看着他:“怎么了?”
“……吃柿子。”
他略显慌乱的伸手去拿,白栀一把牵住他的手腕。
他浑身一僵,脸红得厉害,慌忙看向白栀,“思思还在。”
“嗯?”
“藏意也在……”
“……什么?”
“……先等他们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柿子性寒,凉国气候冷,四师兄虽已是化神境,但眼下这具躯壳年岁尚小,不可多食。”她松开扶渊的手,用灵气结成细丝,把石板上的柿子裹起来,“和他们一起吃吧。”
扶渊茫然的看向白栀,反应了一会儿脸更红。
但还没将柿子拿起来,那如烟丝般的气息便被一金轮切断,金轮向下飞旋,将柿子铲起来,挪到藏意嘴边。
“试毒。”藏意吹了吹:“小殿下人间物识得少,不知其歹毒,万一再像上次那样,一块芝兰饼吃得他和思思差点死回去,就不好了。”
白栀问:“是被投毒了吗?”
扶渊摇头:“没有。”
“比投毒可怕多了,投毒只需找到毒药,服其解药就能活。那块芝兰饼带来的岂止身体上的伤害,医好了都能让人陷在那阴影里面如菜色二十日缓不过劲儿,可怕得很呢!”
“藏意,不许这样说。”扶渊反驳:“芝兰饼很好吃。”
“啊?好、吃?”思思表情惊恐的捂住小嘴,抱紧白栀的衣摆一角,小身子抖个不停,“嘎哦——”
“行,它好吃,就是有点儿费命。”藏意说着,将吹凉了的柿子挑破一小块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果肉几乎完全化成甜香的汁水,藏意试探着吸了一口,眼神迅速一变。
金轮立刻将剩下两个也拿过去。
思思“哎呀”的叫了一声,跑过去抢。
藏意拎住小家伙的后颈,看着它手脚并用的一起扑腾的样子,一脸严肃道,“有,毒。”
思思被吓了一跳,立刻不动了。
然后小小的手心上腾出绿莹莹的光亮来,“毒坏,毁掉!”
“不行!”藏意把思思放在地上,伸出一根手指来,将小家伙手心里的光亮熄灭,正色道:“它虽然有毒,但我不确定是什么毒,我得再试试。”
话落,两口将柿子解决掉,就去挑第二个柿子的皮。
思思咽着口水,回到白栀的脚边。
两只小手捧住白栀的衣角,眼巴巴的盯着藏意吃柿子的动作,乖乖等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又想吃又怕被毒死的怂怂的小样子。
看藏意一口接一口,思思一边咽口水,一边满眼敬佩,小嘴里喃喃的念:“勇敢,勇敢!藏意,勇敢——”
勇不勇敢白栀看不出来。
但脸皮厚这点是真明显。
扶渊心不在焉,垂着眸子,不知又在想什么。
“四师兄,要……”
“好!”
白栀“要尝一口柿子吗”还没问出口,他便斩钉截铁的单字打断应下。
说完又后知后觉的脸颊飘红。
“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又被打断了。
扶渊不确定的问:“真的吗,知知。”
白栀困惑的:“什么?”
“……好。”
“啊?”
“不要在这里。”
“……?”
扶渊起身,目光灼灼的望着她。
是怕藏意再抢,想换个地方烤柿子的意思吗?
白栀便也顺着起身,问道:“要带你的小鸟一起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一次不要带它,好不好。”扶渊说完,语气再顿,红着脸改口道:“下一次……以后也不要带它,它还小……”
“那我去么?”
他似乎很震惊:“我一个人……怎么可以。”
于是白栀将思思放在地上,小东西立刻又扑过来。
一道琥珀色的浅金色光芒将它的身体圈住,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圆泡泡似的屏障。
他说:“接下来的事小鸟不许去。”
思思在里面扑腾,这颗球在地面上来回乱滚,它圆滚滚的小身体站不稳,一屁股跌坐下去,球因惯性还在滚,它四仰八叉的被带倒,整颗球都滚进了雪地里。
啊。
被转晕了,在屏障里哇哇的张着嘴开始吐。
满脑袋的小毛都炸起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缓了缓,又开始哇哇大吐。
扶渊拉起白栀的手腕,对藏意道:“守在此处,看顾好思思。禁止跟来,更禁止偷看,也勿要偷听!”
“干嘛去?”藏意问。
眼神在白栀和扶渊的身上转了一圈。
一副一切都了然于心的表情,吸溜着柿子。
数秒后,好奇的又问:“干嘛去啊?”
“摘……唔。”
白栀未说完,嘴被扶渊捂住了。
扶渊看着她,她用眼神示意自己不会告诉藏意。
手放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栀改口道:“总之没你的份。”
扶渊的眼神从震惊到生气再回到震惊,仅在瞬间,“知知!”
他不由分说的拉着她往后走。
耳朵和脸都红红的。
他走的很快。
并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后背上坠着一块圆形的古玉,下面垂着的流苏是彩色的,形似被羽毛包裹住的花苞。
平时会被白色的长发全部遮挡住,现在因为走得过快,流苏撞在一起,叮当作响。
束在他白发上的簪子是祥云状的,图样极简,却处处透着精美不凡,单看玉质,便知是上品,遑论雕工。
簪正中挂着一根琉璃长坠子,顺着他柔顺的白发一直蔓延到他的腰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四师兄今日这一身衣袍,即便是白栀这种看不懂材质的,也能从中看出一个“贵”字来。
华而不奢,矜贵低调,又处处透着些隐秘。
和他平日在天玄门中的素袍相比,简直天差地别。
倒不是说素袍廉价。
天玄门地位不低,仙尊吃穿用度皆是上品。
但和眼前的衣袍比起来,就显得不论是材质还是做工,都很一般了。
白栀步步紧跟着。
他猝不及防的猛地站定,白色的长发因激烈走动时的动作轻摇。
后背挺得笔直。
尽管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模样,但还是比白栀要高出一个头,从背面这样看,此时的扶渊净身高恐怕都已有一米八七、八八左右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停住不动,握紧她手腕的手松了松,又紧了紧,两只耳朵的耳尖都红红的。
白发令这抹红在黑沉的夜色里格外显眼。
“怎么了,四师兄?”
他突然回身,握着她手腕的手用力将她拉向自己,在她的脸颊边快速的落下一个吻。
才亲到,就又立刻分开。
然后眼睛紧紧地一闭,在这一刻才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唇蹭到她的唇角处。
刚碰到唇角,又逃似的躲到她的脸颊边,匆匆忙忙的蹭了一下,僵硬的离开。
白栀愣住了。
他……在干嘛?
灵海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颗琥珀色的元阳印记跟高速的小鼓点似的,咚咚咚的跳个不停。
她的气息一碰,它就会立刻安静的停下来。
像被摁住的、正在高速震动的小机器。
虚假的安静坚持不了三四秒,就再次且更快速的疯狂跳起来!
根本不受控制。
“四师兄,你怎么了?”
他没动,也没应声。
不知道又想什么想得出了神,脸好红啊,简直像被烧熟了。
白栀轻轻挨了他一下,“四师兄,你还好吗?”
他偏开脸,又俯身在她的脸颊上用唇蹭了一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又一下。
在他要蹭第三下的时候,白栀的手挡在他的唇上。
再一次的,加重语气的:
“你还好吗?”
确认他在听,白栀将手放下。
扶渊回道:“……好。”
“但你的元阳印记好像不太好。”
“……”他有些无措的望着她。
白栀说:“它好像疯了。”
“……没有。”脸更红了,眼神闪了闪,“它只是……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头埋得好低。
白栀偏头去看。
眼神相触的瞬间,他的头埋得更低,语无伦次道:“我的元阳印记、我……只是,就,它,它只是疯了。”
“啊?”
“我是说,我的意思是……它,它就是。”语气更乱了,“我不适应,知知。”
“讲真的,我也挺不适应的。”
左不过才从天玄门离开两天。
走之前四师兄还好好儿的,仍是她记忆中温柔矜贵的仙人之姿,现在突然这样,又总是说这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她真的适应不来。
白栀试图理解他:“四师兄是不适应什么?”
“元阳……我没有元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什么?”
“印记在你身上了。”
“是的,在我身上。”
“它、已经给你了……”
“我不太明白。”
“它、它不在我这里了。”说完,他很轻的应了一声:“嗯。”
“……啊?”
白栀无法理解。
混乱的到底是她,还是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
白栀深呼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闭眼。
再睁开眼睛。
试图二次理解。
但还未开口,扶渊的手便轻轻落在她的眼睛上。
视线遮挡,少年柔软的掌心很热。
下一瞬。
他的唇轻轻挨在她的唇瓣上,不熟练的贴了贴。
再贴了贴。
然后牵着她的手腕的那只手引着她,让她的手落放在他的后腰处。
自己则搂上她的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距离拉近。
紧紧相贴。
唇再蹭了蹭,轻轻挨着,又贴了贴。
白栀:“……”
这么清心寡欲的吻,真是她人生第一次。
她尴尬的手心收紧。
扶渊察觉到,手从她的眼睛上取下来,柔声问她:“也很紧张吗?”
“……倒也不是,主要是觉得这样亲好奇怪。”
“奇怪?”
岂止奇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点都不觉得舒服。
老遭罪了。
“那你,你跟我来……”他说着,继续带白栀往后走。
他们并排坐在已用法诀清理干净了的厢房床边上,扶渊的身体绷得更紧了,“我会……”
说一半,顿住了。
白栀问:“会?”
“会温柔些的。”
一副小学生入少先队时宣誓的模样。
他又像刚才那样亲过来,一下下的,贴来贴去的。
白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栀抿唇:“四师兄。”
他停下来,看着她。
“还是好奇怪。”
“那,那……”他眼睫颤着,掌心都烫得要命,凑近她,俯身将她压倒在床上。
又亲下来了!
白栀下意识的躲闪。
他的唇从她的脸颊上蹭过,惊讶之后很快转为小小的受伤。
救命!
这年岁的这张脸,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
她叹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抬手一把拉住他的衣襟,主动将唇向他的唇上压上去。
柔软的唇瓣相触的瞬间,她只神游天外的想着四师兄果真是不能出天玄门。
因为真的太怪了。
然后另一只手揽在他的后腰处。
身体借力。
翻转。
将他压在身下。
如瀑般的青丝便迅速垂落在他们脸边。
她的手落放在他的腰封处,唇瓣厮磨着问:
“四师兄带我来,是想双修,还是只是想亲亲我,就去找柿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扶渊的心跳得快的要命。
像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了。
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好。
被她这句话问得脸颊发烫。
偏她还在看他。
这样近的距离。
眼前的分明不是记忆中的那张脸。
顶多只能算标致。
就连眼睛都生得不一样。
可她看他时的眼神,此刻将他压在身下时的感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的眸子里倒映出的是他略显无措的脸。
他不敢再看,怕被她看出端倪,又怕她看不出,心情复杂的浑身绷紧,手指上的戒指转得飞快。
“……想亲你,也想和你双修,还想和你一起找柿子。”
“四师兄像方才那样亲,只怕亲不了片刻,我就该走了。”
他茫然的问:“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