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随红着眼眶:“大人,自从江北灾害发生后,您几乎没合过眼,有您如此上心,没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
沈自安抹去脸上的泪痕,他苦笑不已:“长贵,你不明白,这事它解决不了。”
因为药物的影响,他失去了该有的冷静。
那苦苦请求陛下拨银的行为,必然被认定为言行无状。
他的职位是否能保住,都还两说。
更不用说解决江北的灾情。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果然,长贵尚且没有想到其他安慰的话,宫中的圣旨便来了。
沈自安跪伏在地上,一言不发。
宣旨内侍朗声宣读了旨意。
剔去那些冠冕堂皇的寒暄虚话,总结出来就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他被禁足罚俸了。
沈自安面目表情地接了圣旨,待送走宣旨内侍,他捧着圣旨瘫跪在地,禁不住嚎啕大哭:
“江北百姓千千万,成千上万条生命呐!成千上万只条生命呐……”
就这样,沈自安一口气提不上来,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不是他不敢相信圣上竟然要牺牲江北的百姓,而是那种无能为力的愧疚感,如同大石头沉沉压在他的胸膛。
叫他一时之间,经受不住而晕厥。
长随连忙把他搬进屋,手忙脚乱地给他掐人中。
好一会儿,可算叫他徐徐睁开眼睛。
长随以为大人必然因为承受不住打击,再度行为异常。
可想象中的崩溃并未出现。
此时的沈自安,已经冷静不少。
那股无能为力的悲愤和愧疚,也被他很好地压制。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直到长随喂他喝下茶水,他才一把拽住长随的手,一字一句:
“你去见九殿下,叫他想办法凑些银钱,能凑多少是多少,凑到银钱便立即北上,本官就算豁出这条性命,也会协助他!”
长随没有立即离开,直到听到沈老太太的声音,他才拱手,退了出去。
他前脚刚走,沈老夫人后脚便到。
看到夫君面色灰败惨白,她冲上前急切问答:“老爷子,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伤心成这样?”
沈自安望着躺在手心的圣旨,明黄的帛布,彰显着皇家威严的同时,也格外刺目。
但他没有告诉任何人,此刻他究竟有多绝望。
……
另一边,萧重渊最先收到沈自安被禁足罚俸的消息。
阿六一五一十道出前因后果,随即道:“主子,沈大人这一次栽了,怕是整个江北灾情,他都插不上手。”
“秦丰业和太子他们,不可谓不狠,竟然连三朝元老户部尚书,都随意玩弄于股掌,可不是人干的事情。”
萧重渊淡声开口:“意料中的事情,他们想用赈灾银给小姑娘设障碍,首先第一个踢开的,就是户部尚书沈自安。”
阿六不解:“既然主子早已预见会有今日,为何不提醒沈大人,帮他一帮?”
萧重渊徐徐道来:“本王不说,便是在帮沈自安。如今沈自安不仅触怒刘泓,甚至还惹得太子与秦丰业不痛快。”
“要是让他继续留在朝野,怕是脑袋不保,如今的确应该避其锋芒,退到幕后休养生息,这才是保命之道。”
阿六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属下明白了。但是沈大人一倒下,赈灾银的事怎么办呢?”
“皇帝一日不拨赈灾银,九皇子就一日无法启程出发,等到他可以离开时,江北的人怕是都已经死了,这不是姑娘拼死也要达到的目的。”
萧重渊胸有成竹:“小姑娘看上的人,不应当只是绣花枕头,此事就看九皇子刘尧怎么处理,我们且等着看好戏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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