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外的高晟,冲高氏笑着。
那笑容很是温和儒雅。
可不知是阳光太刺眼,还是因着什么缘由。
高氏总觉得,那笑容之下,藏着锐利的尖刀。
高氏定了定心神,缓步走向高晟。
春雨想要陪同,却被她拒绝了。
“大哥。”
高氏行礼,轻声唤道。
高晟笑了笑:“我听闻小弟病了,过来看看,没想到小妹也在这里。”
高氏挑唇:“大哥这是明知故问。”
高晟笑容悄然隐没,他的神情变得尤为冰冷:“这么说,小妹是知道了。”
高氏直视高晟:“前脚母亲才严词拒绝我与薛家的婚事,后脚小弟就出事,容不得妹妹我不多想。”
高晟的双眸之中,没有任何感情:“小妹知晓了也好,省得我解释。”
高氏没有言语,定定地看着高晟。
高晟负手,说得分外云淡风轻:“既然小妹清楚,此事皆因你而起,想必小妹应当懂得,如何选择。”
“倘若小妹点头应下,随兄长我前去薛府请罪,然后与白府断了干系,改嫁薛府。”
“薛府看在亲戚的份上,一定会饶过小弟,小弟没了心病,自然不药而愈,而母亲不必操心小弟,也能颐养天年。”
“小妹你从未替母亲和小弟做过什么,身为女儿,身为姐姐,是不是应当懂事一点,别拖着身边的人下水呢?”
说到最后,高晟的面庞有几分扭曲。
这样的面容,高氏曾在父亲面上见过。
她从未理解父亲表情的深意。
现在仔细想想,父亲当真对她与母亲,半分情谊都没有。
只是她乃嫡出,有母亲爱护,就算父亲不疼爱,她的生活也没有多少影响。
但现在,这份不疼爱,却成为一把挥向她的锋刀锐器。
高氏盯着这样的面容,一字一句:
“倘若没有人刻意夸张恐吓,小弟不可能吓成这样,兄长说了这么些话,是承认故意恐吓小弟,使得小弟惊悸病倒了?”
高晟笑而不语,算是默认。
意料之中的答案,却还是叫高氏如坠冰窟。
“大哥,我们可是一家人!薛府仗势欺人,我们理应一致对外,怎的帮着外人,来欺负自己的家人呢?”
高晟不以为然,语气中充满不屑:
“也是小弟经不住事,不敢承担责任。要是他有那个胆量担责,最多也就是被打几板子,赔那高家一些银钱,何苦闹到现在这个样子?”
“所以小妹你要怪,就怪小弟,要不是他自己立不起来,自然也不会给薛家找高家麻烦的借口,更不至于到了非让小妹你改嫁的地步。”
“兄长我和父亲,一直都为给小弟解决麻烦奔走,我们忙前忙后,反而招了你埋怨,怎么小弟这个始作俑者,你却没有责怪半句?”
高氏看着眼前陌生的兄长,就这么看着。
过了许久,她又劝了一句:“大哥,正因为薛家不好相与,才不能去相与。”
“明知那高家不是好东西,怎么还非要贴过去,为了逼我改嫁,不惜把小弟吓得病成那样?甚至把母亲牵扯进去。”
高晟闻言,依旧不以为然:“区区薛家,我们还不放在眼里,我们顾忌的,是薛家背后的太师府。”
“不论如何,我们投靠太师府已成定局,你的心思和想法,最不重要。”
“看在一家人的情分上,大哥奉劝你一句,不要做无谓的挣扎,否则现在是弟弟,接下来就是母亲。”
“你现在可以狠心地看着小弟受苦,但你不顾母亲了么?母亲辛苦养育你长大成人,你也要想想她。”
高晟一边说着,一边观察高氏的反应。
见高氏一言不发,他以为高氏的心思有所动摇。
于是,他继续说道:
“虽然现在母亲支持你,可你有想过么?倘若小弟依旧这般如惊弓之鸟,母亲既要维护你,又要照顾小弟,她是否受得了?”
“母亲为你,连父亲都肯得罪,你也应该为母亲做些事情。你也不想,母亲在护你和小弟之间,左右为难,举步维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