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动的懒人椅忽然一定,虞晚心跟着沉,她头还没抬,下巴就被人捏着提起:“回来几天都难找,我没发现你躲人功夫挺到家的。”
虞晚看过去,厉铭泽还是那个样子,轻佻,浪荡,万事不过心,高高在上的嚣张。其实他跟程耀司很像,只是一个外放,一个内敛,都是消极版向死而生的人。
虞晚身上穿着蓝色瑜伽服,衬她的皮肤,跟名窑里出的瓷器一样,冷透干净,但能经三千度高温烈火。厉铭泽越看越顺眼,俯下身要吻她,虞晚一歪头,让他的唇落空。
他的靠近让她浑身打了个冷颤。
实在忍不了,她往后一仰,瞳孔里带上深深的厌恶:“厉铭泽,你说的没错,我喜欢过你,但我现在觉得,那是我这辈子最恶心的事。”
……
林惊墨下意识按手机的动作透着心虚,程耀司笑意冻在眼里,周围瞬间朦胧起难以察觉的冷空气。
林惊墨犹豫要不要跟他说虞晚可能会猜到什么,踌躇间,程耀司已经头也不回的离开。
她顿感莫名其妙,抬脚跟了上去。
吃过饭,程耀司继续办公,林惊墨生物钟到了,在电脑上看了会老师发给她的剧本分析和课外作业,强撑了两个多小时,眼睛都快睁不开,换了衣服去卧室补觉,醒来已是近黄昏。
这房间的枕头内芯有一股檀香加藜麦干烧的味道,林惊墨这一觉睡得很安稳,睁开眼,她摸枕头光滑的表面,想看看是什么牌子,以后自己家里也要用这种。
正研究着,门被敲开,林惊墨瞅过去,愣了。
程耀司一身黑色冲锋衣倚在门上,对她道:“收拾你的东西,我们今晚在外面露营。”
林惊墨觉得自己有必要重新认识程耀司,从前频繁流露的沉郁萧索只是错觉,这不是挺热爱生活的,又是农场又是露营,大学生都没他这么有情趣。
她眼睛在他从未见过的装束上溜达两圈,退去西装革履,他这个样子,似刚开刃的剑,还真像大学生。
只是说话风格还是一贯,干脆直接的命令,林惊墨知道每当他这样子说话的时候,代表你没有挣扎余地,他会用各种办法说服你,威逼利诱,舌灿莲花。
……
刘绍康帮忙把露营工具装到后备箱,等程耀司和林惊墨坐上车,他在后面对两人摆手,眼前浮现的,全是无意间瞥见老板ipad上搜索栏的红字。
如何促进情侣关系。
boss可真是,爱学习啊。
刘绍康如是想。
……
整个农场靠近山脉的树林都可以做露营地,程耀司围着草场开,走出两公里,进入一片林地。
不久看到一片湖泊,地点就选在这里。
落日悬在地平线,湖泊上闪耀着橘黄色的鳞片波光。
林惊墨从车上下来,往湖边溜达了一会儿,回到露营地打算干活时,却没在车上找到属于她的帐篷。
她以为程耀司把她的帐篷一起拿下来了,到他跟前也没瞅见,不由得问:“我的帐篷呢?”
程耀司正在地上砸固定钉,闻言点了点下巴示意:这不就是?
“你不是想说我们今天晚上睡一个帐篷吧?”林惊墨显然是不乐意。
“不可以吗?”程耀司一锤一锤砸地稳稳当当,三两下把钉子牢牢深埋地底,一抬眸,林惊墨沉默不语的散发着抗拒:“怕了?”
她确实是有点怕,荒郊野外,一个帐篷,他要干什么自己只能有生受的份儿,但又立刻意识到,他真想做什么,就算不在这里,其他地方也是任由施为,这个世界对有些人来说,不存在什么必须要遵守的规则。
她悠游的笑了,输人不输阵:“担心你自己吧,小心半夜被我割喉。”
程耀司煞有其事的点点头:“那你最好割深一点。”
他说完,继续忙活。
但程老板是第一次露营,对手上的工具根本不熟悉,一边看说明书,一边操作,砸好钉子开始充气,好半晌才把帐篷立起来。
林惊墨组装了一会儿桌子和小火炉,都饿了,看他帐篷还没弄好,在外面帮忙解拉链。
四月的天,又是晚上,其实温度已经降下来,程耀司却满头薄汗。
林惊墨在农村的时候劈柴套犁什么活没干过,这些东西简直小儿科,看他生涩的对付手里陌生的一切,忍不住啧啧两声:“真是自找苦吃啊。”
程耀司反问她:“你以前露营过?”
林惊墨一边利索地铺毯子,一边道:“没有,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听过没。”
程耀司定定看她两眼,没说话。
天全暗下来,所有东西才收拾好。
晚饭是腌制好的牛排和封存在盒子里的蘑菇汤,蘑菇汤在炉子上加热,便携燃气灶煎牛排。
程耀司最拿手的就是煎牛排,大四毕业后,他曾经在债券公司做过一年实习生,那年的晚饭,大部分时候都是自己做的煎牛排。
林惊墨把帐篷里的帘子拉下来,透明膜布上啪啪落下几个水点。
“下雨了?”
林惊墨刚说完,鞭子密集抽打般的声音就在帐篷上四面八方的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