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氰化物,我,我从一个狗贩子手里买的。”
“狗贩子?”
陆朝云点点头,“我上次回家,看到一个人抱了条狗,鬼鬼祟祟的,我认出那是王大爷家的多多,知道是偷狗贼,可那会儿中午,大家都在午睡,我怕惊跑他多多就找不回来了,所以,所以……”
“你就说你是买狗的?”
“嗯……我听说狗贩子都有药,拿来毒狗,就问他有没有,多加了五百,买了……我想他没有药,至少一阵子不会去偷狗了吧。”
“……”
其实是白白亏了几百块,傅朝雨心里叹气,陆朝云总有些过于天真,但她总不能指责她的善良,于是“算了,药很危险,我没收了。”
“哦……”
陆朝云低着头,心虚地搅着手指,傅朝雨摇摇头,没再说什么,拿了包准备走。
临要出门,陆朝云又叫她:“姐,我过两天就搬了,到时候新家你要来哦~”
……
阳光有些过于刺眼和灼热。
山城的夏季有着黎城没有的灼浪,趴在桌上的傅朝雨睁开眼睛,短短的几分钟,不过晒到半个后背的阳光已经将她额头逼出了薄汗。
空调开到20℃,但阳光进来依然滚烫,傅朝雨捏了捏鼻梁,起身把窗帘给拉上。
桌上扑着一本厚厚的书,封皮上盖着山城市图书馆的印章,她目前只看了一半,摘抄已经足足写了有一本笔记本。
活动了下肩膀,傅朝雨突然有点放空,眼睛木木地盯着书桌发了好一会儿呆,才慢慢地坐回桌前。
老了,总是禁不住地想起往事。
其实也没有多少可想,她没有童年,有的是同龄人嘲笑,一些大人不怀好意的八卦,原生家庭的冰冷暴力,以及……她同父异母的妹妹陆朝云。
一丝风溜了进来,吹得帘摆摇动,阳光在天蓝色的帘布上印出一大块金色。
傅朝雨偏头看,想起十八岁的那个中午,也是这么炎热的天,烈日当空。
她背着书包,站在家门口闻到煤气泄露的味道,有一点点的刺鼻,很淡,但是经久不散。
对门邻居在午睡,她仅仅是犹豫了一秒钟,便转过身,牵起年仅九岁的陆朝云,对她笑了笑,“走,我们去买糖吃。”
当天下午,传来她所谓的外公外婆煤气中毒死亡的消息,两个人在睡梦当中,走得悄无声息。
再后来,她收到了录取通知书,全镇乃至全县唯一的一个重点大学生,还是京华大学。
眼前又浮现出那天湖面的金光粼粼的波纹,傅朝雨记得她和陆朝云在岸边扔石子,看着它们一个个扑通扑通水上漂,比谁扔得远。
陆朝云一直都是那样的天真可爱,直到她死。
目光渐渐冰冷,连灼热的阳光都无法驱散,傅朝雨轻轻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肉里,无论过去多久,她的仇恨都如那日。
门铃忽然响了,传来狱警机械的声音:“23号,23号,有人来看你了,叁分钟之内下楼,立正站好!”
很快被带到了见面区,傅朝雨戴着手铐坐在椅子上,原以为会是严芮,或者是自己认识的哪个教授,可门打开,进来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季岚坐到了对面,就像之前约见那些具有研究范例的犯人一样,正襟危坐,神情严肃。
她拿起供以通话的座机,口气平淡,却透着不容拒绝的强硬,“您好,傅律师,我叫季岚。”
“我有一件事情想要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