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二楼走廊尽头的房间,空气中的药味浓郁到刺鼻,那股隐隐的腐烂味也变得明显了。
林衍天没有直接开门,他停下脚步,低声对江辞无说:“这一个月来,我找过全国各地的大师。”
“都说没有办法,我托了不少人,上星期请到了清微山的大师,他也说救不了。”
“这两天我爸的情况越来越差了,精神也越来越差,你们等会儿……”
他顿了顿,换了种语气,缓缓说:“麻烦你们进去后,尽量注意点。”
推开门,看到卧室内的场景后,江辞无就明白林衍天为什么要说这些话了。
林德庸赤裸地躺在床上,只在腰腹处盖了个块毛巾,他的侧脸、脖子、手臂、大腿小腿等从头到脚、浑身各处都有不同程度的凸起肉块,每一处肉块都长着眼睛鼻子嘴巴,是一张张完整的人脸。
有男有女,又老又少,一张张人脸都似乎是活的,都张大嘴巴,起伏不定,往外呼着不同程度的阴气,像在求食似的。
忽地,长在林德庸侧脸上的人脸忽地动了动,没有眼珠的眼眶对向门口,似乎是看了一眼。
紧接着,林德庸脸色扭曲,喉间发出一阵痛苦的呻吟。
江辞无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咋舌道:“牛逼啊。”
瞥见林衍天在看自己,他补充了句:“你爸挺给你长脸的。”
林衍天:“……”
第章
林衍天是求着江辞无来的, 没法对他的挖苦说什么,便扭头看向病床上的林德庸。
林德庸眼睛半睁着,神情扭曲狰狞, 嘴里不停地发出嗬嗬嗬的声音,显然在备受煎熬痛苦, 都没有朝门口的方向看一眼。
随着身上一张张人脸的起伏摆动, 他的脸色越来越差,张着嘴巴大口呼吸。
眨眼间的功夫, 林德庸的身体就冷汗浸湿了。
候在床边的佣人连忙用拧干的毛巾擦拭他的身体,他白着脸, 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避开那数不清的人脸。
擦到一半, 悬空的手有些撑不住了, 毛巾一角不小心碰到长在胳膊上的人脸,凸起的人脸陡然动了动,往上挣扎, 像是脱离林德庸的身体似的。
人脸一动,林德庸发出一阵凄惨的叫声, 人脸仿佛听见了这道声音, 空荡荡的嘴巴微微咧开, 一口咬住了毛巾。
“啊!”佣人吓得短促地叫了一声,跌坐到地上,手上的毛巾缺了一角。
人脸的嘴巴咀嚼似的动了动, 一口咽下了毛巾。
见状,江辞无算是确定了林德庸身上的是些什么东西。
“人面疮。”
人面疮,疮象全似人面, 眼鼻俱全, 多生膝上, 亦有臂上患者,与之肉且能食,是积冤所致。
林衍天听他说出了病症,点了点头,对他说:“之前请来的道士和尚,都说没办法、救不了。”
他紧紧盯着江辞无,期待从江辞无嘴里听到不同的答案。
江辞无瞥了他一眼,轻飘飘地说:“大师们都说救不了,我哪儿来的办法。”
林衍天连忙说:“你和他们又不一样。”
江辞无挑眉:“哪儿不一样?”
“你……”林衍天顿了顿,脸色微变,挤出一句话,“你各个方面都很优秀。”
不论是吃喝玩乐、赛车、运动,还是考试、工作等正经方面,能用短短一个月、甚至半个月的时间,达到别人一辈子都抵达不了的高度。
林衍天知道,只要江辞无想做,就没有做不成的事。
江辞无仿佛生来就被老天爷厚爱着。
林衍天呼出一口气,缓缓说:“江辞无,你再想想有没有办法。”
江辞无难得从他嘴里听到拍马屁的话,敷衍地应了声,问道:“你先告诉我,你爸怎么变成这样的。”
林衍天看了眼地上的佣人,找了个借口支他出去:“去给我爸准备晚饭。”
“是。”佣人应了声,连滚带爬地跑出这间卧室。
林衍天沉默了会儿,开口道:“自从宣弘壮和陆达出事,我爸就去找其他大师了。”
江辞无嗤笑了声:“找其他大师准备继续对付老江?”
林衍天扯了扯嘴角,干巴巴地说:“不一定是对付江叔叔,他想对付的人还挺多的。”
“总之,因为宣弘壮和陆达,公司的股票跌了不少,我爸就不再找这种来路不明的道士,去了几个地方,找的是道教协会、佛教协会正规的大师。”
江辞无瞥了他一眼:“然后呢?”
林衍天垂下眼,继续说:“没有人愿意帮他做事,倒是有个道协的道长,让他赶紧散财做慈善,改过自新,否则有大灾。”
江辞无挑眉:“你爸不信?”
“不,他信,”林衍天摇了摇头,“回陵安市后,他就一直呆在公司,生怕项目有纰漏。”
“然后发现我签的那份合同出了问题,亏损十几亿,他气得想打我,还没来得及动手,就气血攻心住院了。”
十几亿?江辞无想起张雅云之前说的“林氏损失了几个亿,林德庸一气之下都住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