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周游掰过她的脸颊,低下头就能轻易地品尝她。他此夜尽可以在谢衍身上实现无数作为男人的卑劣幻想,怎么玩弄都可以,但是手段也仅限于此了。
玩法很花的人是谢衍,不是他。
谢衍的新鲜感来的快去的也快,好像对什么都很喜欢,但是喜欢了片刻后放弃也很轻易。她玩心太重,所以入她眼的事物就太多,以她的本性根本不会那么早结婚,也不会只谈一次恋爱,甚至在结过婚以后,也不会完完全全困守家里。
周游已经过了会为此耿耿于怀的年纪了。他是活得很实际的人,在发现谢衍天性如此且难以改变后,他很果断地不再纠结,论迹不论心,只要谢衍从始至终都是他的,那么她做些什么想些什么他并不在乎。
完全抛去多余的幻想,确定了有且仅有的唯一方向,他就毫不迟疑地走下去。
但是不代表他不需要安全感。
他从未从家庭关系中获取过这种安全感。
他很难说出那是种什么样的心情,也很难告诉谢衍他希望从她那里得到什么,这种事情他无法承认,好像承认了就从此将致命的弱点呈交到谢衍手上,从此彻底沦为弱势的一方。
周游闭了闭眼。
这时谢衍低低地叫了声:“周游。”眼睛还是闭着,只是无意识的呓语。
她的胳膊擦过了周游的腰侧,指尖搭在了他的肩膀处。
他另一只手将谢衍的手拿了下来,握在掌心间。她的手又软又滑,五指细长,中指和无名指根部都没有戒痕。
她是不戴结婚戒指的。
周游曾经戴过一段时间,可是谢衍从来不戴。婚戒如果只有一方坚持戴,就没什么意思了。组织上对已婚同志是否带婚戒也是秉着不支持不反对但最好别戴的态度,于是周游就将婚戒收起来,之后数年再没戴过。
她有那么多的戒指,那么多的首饰,可她唯独不戴婚戒。她在整理梳妆台的时候会从抽屉里翻出婚戒,将它举起,透过戒圈打量他。
戒圈边缘反射着冰冷的银光,在她的视野里周游整个人都被箍在这枚婚戒里,就像被束缚在婚姻之中。然后她会挑挑眉,把戒指收起来。
所以,即使他从来没有承认过,谢衍也察觉到了。
无论是逼迫她和自己结婚,还是不希望她和自己异地,暴露出来的都是他自己性格里的问题。
爱情是多么致幻的东西,好像把犯下的错误推到爱情的身上,连那些错误都显得金光闪闪不值一提了。
可就算重来一次,重来一次。
周游将谢衍的手拉到自己唇边,很随意地在她中指上落下一吻。
“我不会后悔的。”
谢衍却因为他的动作而动了动,她醉的很深,灼热的气息喷在他的脖颈处,在初夏的夜晚也十分明显。
周游屈起手指,弹了弹她的乳粒,可是谢衍连点反应都没有,兀自趴在周游怀里慢慢进入梦乡。
弹着乳粒的手只能滑下,慢慢抚摸着谢衍白皙的小腹。
那里柔软而平坦,是没有生育过的滑腻。
他当然想要孩子。
他有牢固的婚姻,正常的繁衍欲望,适龄的生育能力,还有良好的经济状况,这种情况下只要是个男人都想要孩子。
可是孩子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想要就能有的。
即使法律条文明确规定了男性和女性都拥有生育权,但是丈夫无权强迫妻子生育子女。拥有生育能力的是女性,如果谢衍不想生,他不能强迫她。
真可笑,他软刀子逼迫了她那么多次,让她一次次让步,却唯独不强迫她生孩子。
因为他自己都知道,像他这样的人,无法养出正常的孩子,他自己的成长期都是漫长而压抑的。
这些同样无法告诉谢衍。
也没有必要。
他年少时触摸到的一切支离破碎的温情,那种几乎得不到回应的挣扎,那种自幼年起就受困于饥饿感的惶惑,那种难熬的深夜里用稚嫩的指甲一遍遍划着墙面的苦痛……无人理解,人总是寂寞地长大的。
直到在心理咨询室遇见谢衍。
她承受了周游从男孩到男人的所有或生涩或成熟,或坦诚或晦暗的欲望,把周游的人生翻过来倒过去,只有谢衍侵占过他心头的那片角落。
他漫长而压抑的成长期因为她而彻底结束了。
周游轻轻叹了口气。他松开手,慢慢伸出胳膊,将谢衍牢牢地抱在怀里。
时钟在滴滴答答走着,夜色越来越深,谢衍不再哼哼了,呼吸也开始拖长,渐渐睡着了。她的酒量这些年也没有进步,据她说是隔代遗传,几杯就倒,醒来直接断片,完全不记得发生什么事。
不记得也好。
给她灌酒这种事,一次两次就够了。
周游手搭在谢衍的背上,良久,才轻轻开口。
很无奈地,很妥协地,也不知道是说给自己还是说给对方听:
“好了,不要生气了。”
时钟缓缓对准了午夜零点。周游将所有的矛盾与怒火扔在了昨天,新的一天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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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让道歉过夜的周游再一次精神上取得了胜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