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去走走,她开锁后,房间外的声音一下拥进来。
见她有点不耐烦地要走。
真不回头?江漫跑出门,拉住了她一寸衣角,欲言又止,已完全没有了过去的桀骜不驯。
晕黄的路灯光穿过他时,连地上的影子都那么卑微、单薄。
他的沉默特别长,全身汹涌地忍耐着。
不是没意识到,现在只能被她抓抓捏捏,解个闷,缓一下她的空虚。她要,那他就给,不然还能怎么办?
如果她愿意施舍他,自尊也不是不可以商量。
“拉我干嘛?”路柔淡淡地问。“我们好像没必要再谈下去了。”
江漫的目光极低极低,扯住她的手指微抖。
声音哑着:“小叁,要怎么做?”
慢慢地,她翘出一个嘴角。
*
隔日,1月1号晚8点,江漫来到路柔公司楼下,手里提着保温桶。
新年伊始,她在公司加班。
他坐电梯上楼,电梯镜中的自己看久了,越感到陌生。电梯门开了,凭着印象到门口不远,一眼望去,他便看到路柔站在前台,还有好些别的人。
江漫刚要抬起手,便听她说:你来了。
路柔向他走来,他只好停在原地,露出温馨的笑容。她却擦过他,朝后面走去。
怎么陌生成这样了?他愕然转身,才看到身后有人——林凉。
路柔像没察觉他般擦肩而来,又没察觉地背朝而去,只有林凉回了一下头。
她对同事们这样介绍:我未婚夫。笑得就像个好妻子。
后面那位?有的问。
路柔淡淡瞥去一眼:不熟,可能找别人吧。
这一下,江漫感到无地自容,手脚都冷得血液倒流。他捏紧着保温桶的提手,不发一语,慢慢躲到楼梯间的黑暗中。
只有这儿,让他稍微自在点。
不知过去多久,江漫站得腿酸了。
与她的聊天界面一直亮着,没有一条回信。江漫心有点涩,原来小叁是这样,只能被藏着、掖着、见不得光。算了,暂时别打扰他们,他算个什么?江漫准备要走。
袖子被扯住了,江漫抬头一看。路柔。
我也没想到凉哥会来,我已经送他走了。
嗯。他闷得找不到话来说。
抱歉,公司都知道我要结婚了,只能让你暂时避一避。
这股龙卷风,江漫感到在被她高高抛起,又重重坠下,整个人粉身碎骨。
他低下眼,难受死了,语气平淡。饭都冷了。
抱歉。她说。
你跟林凉,谈了些什么?
她把眼抬起来:就结婚的一些事。
江漫慢慢摆起了脸,眉眼阴着,他企图说什么,又无能为力。
路柔凑上前,轻轻啄了一下他的脖子:“乖。”
江漫有点恍惚,又有点发烧,从脖子一路烧到心口。被她这一啄,身体便软软趴趴的任她揉捏了。又觉得割裂。这真是路柔?怎么拿他当一个孩子来安抚?过去,他才是强势的一方。
是这两年,别的男人教她的吗?
江漫慢慢拧紧她后背的衣服,拧得用力。
明知她或许是把自己当成戏一样来耍,偏偏他想去信,也不得不信。只要她肯给他一点盼头,一点点。
将保温桶放在地上,江漫双手捧起她的脸,眼神严肃的深情。他吐字清晰地说,你说我不会爱,我就去学,我学不会就骂我打我。我会一直学,一直学。
我可以学会。
长久,她发出了音:“嗯。”
缓缓地,他蹭着她的脖颈,声音闷着:真的对我还有旧情?
她不再回话,只是摸了摸他的脖子。
这一刻,江漫想咬她,狠狠地咬,咬烂了在嘴里咀嚼。她永远给你一个朦胧的、变化无穷的答案,非真非假,把你吊起,再起起放放,真的狡猾。
我去关一下办公室的灯。她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