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私定终身可是坏了宫规的大事,德妃担心儿子鬼迷心窍,才让人来侯府先行询问。
德妃的心腹与魏野交情颇深,这才问到了魏野头上。
一旁的秦妧在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想起了上次三皇子和太子发生冲突的事。
若是没有猜错,三皇子应是对裴衍存了恨意,这才整蛊了裴氏女郎,为的就是膈应裴衍。
估摸着三皇子也算计好了,以玉簪做挡箭牌,若被裴衍找上,就说是误会了裴悦芙的意思。
如此心思歹毒的男子,怎可托付终身
秦妧拉着裴悦芙入座,叫她先别着急。
可关乎清白受损,裴悦芙怎能不急,关键是,她前几日的确丢了一枚玉簪。
比起快要急疯的嫡妹,裴衍淡定许多,“无缘无故的,玉簪怎会落到三皇子手里你再想想,这段时日去过哪里、与何人来往过。”
裴悦芙抱着脑袋回想,根本想不起何时外出丢过东西。
秦妧抚了抚她的背顺气,“或者,有谁进过你的房间”
裴悦芙猛地抬起头,“我想起来了,前几日大嫂不是和肖氏姐弟起了冲突,敬成王夫妻当晚还来讨要说法了当时肖涵儿也来了,为了让她顺气,我请她去了我房中,哪曾想她忽然来了小日子,说肚子疼,先行离府了。原来她那晚就存了报复心思,将对大哥的仇意,转到了我身上”
越分析越委屈,裴悦芙拉住裴衍的袖子,“大哥,你要替我做主她落水差点失了清白,关我什么事,作何要让我也失了清白”
裴衍沉默着抽回袖子,让秦妧陪着妹妹,自己站起身向外走去。
“兄长”
“大哥”
两个女子几乎同时开口,语气里带着疑问,不知裴衍要去做什么。
裴衍停下脚步,转眸浅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不必担心清白的事,没人能算计到我妹妹的头上。”
在听见这句话时,裴悦芙忽然泪意潸潸。印象里,长兄是个外表温和、实则薄凉的人,可此刻,她感受到了来自长兄的维护。
秦妧站在小姑子身边,目送裴衍离开,不知裴衍会以何种手段平息这场闹剧,可她笃定,裴衍言而有信,一诺千金。
两个时辰后,三皇子被人蒙着眼睛丢进一间逼仄的房中。
他是在宫中被人劫走的,被解开面罩时,一脸的懵愣和愤怒,却在看见坐在桌前慢条斯理打香篆的裴衍时,心口一震,“裴相以卑鄙手段掳本皇子出宫,是何意”
炉中氤氲起烟缕,裴衍覆好镂空铜盖,细品起沉香。
“论卑鄙,还要数三殿下,无缘无故损人清白,是何意呢”
于烟缕中睁开凤眸,裴衍执着袖珍香炉来到倒地的三皇子面前,直截了当道“本官事忙,你还不够资格让本官多花工夫,开门见山吧,那枚玉簪是不是肖涵儿拿给你的”
三皇子呛道“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裴衍,本皇子再不济,也是皇族血脉,你敢”
“说了,本官事忙,没工夫陪你闲扯。你不说,那就用最直接的方式撬开你的嘴了。”
撬开
嗅到一丝危险的提示,三皇子色厉内荏道“你想做什么”
裴衍将袖珍香炉放在他面前,转身背过手,缥缈一句,却令三皇子觳觫不止。
“香燃尽时,再不说实话,打断腿。”
从没被人威胁过,还是以这种轻狂的态度,三皇子拔高嗓子,“裴衍,你敢”
“那就试试。”裴衍打起响指的瞬间,一扇扇门扉被人推开,走进来的壮汉们不是什么私人的扈从,而是东宫十六卫的缇骑。
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一根木棍。
十六卫隶属东宫,可先斩后奏
当领头的缇骑举起木棍时,三皇子怂了,大喊大叫着爬向裴衍,“我说,我说还不行么是肖涵儿给我的,就是她她听说了你我结了梁子,也知道唯有皇族能左右侯府的亲事,这才找上了我”
裴衍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受到惊吓的少年,面色温和,隐含笑意。
那笑太过慑人,三皇子赶忙道“我会跟所有知情者说明情况,还令妹清白”
“不够。”
“不够”
裴衍弯腰,抬起三皇子的脸,“本官让你在太皇太后面前,求娶肖涵儿。”
“”
裴衍松开他,拿出帕子擦拭手指,给予了警告“别以为德妃能救你,真惹怒了我,你们母子就等着一起同甘共苦吧。”
说罢,撇下帕子,阔步走了出去。
一排缇骑随之离去。
三皇子趴在地上大口喘气,摸了摸湿了的裆,终于意识到,风清朗月的次辅裴衍,才是最阴鸷可怖的存在。
暮色苍茫,裴衍从外面回来,先让人给裴悦芙送去口信,叫她安心,随后回到素馨苑,打听才知,秦妧正在与唐九榆对弈双陆棋。
“嗯”了一声,裴衍走进书房,没让人将秦妧唤回。既开了这个闸口,答应许她自己去“报恩”,就不能食言。
坐到书案前,随意拿起书籍翻看,眼前不自觉浮现秦妧对他人娇笑的场景,终是一个字也没读进去。
放下书籍,他背靠玫瑰椅,盯着笼中安静的芙蓉鸟,不知在想什么,连魏野进来说起正事,都没听进去。
“世子”
“嗯。”
魏野挠头,“世子怎么心不在焉的,是在吃唐先生的醋吗”
裴衍蓦地抬眸,别看魏野外表憨憨的,内里痞得很,一肚子坏水。
好不容易逮到调侃世子爷的机会,魏野怎会放过。他嬉皮笑脸地凑上前,“这妻子啊,该疼得疼,该管得管,要树立丈夫的雄风,不可被妻子轻视”
对上裴衍似笑非笑的眼,魏野没了调侃的气焰,捂着脖子咳了咳缓释尴尬,“卑职还有事,先告退了。”
懒得理会他的扯皮,裴衍又陷入了自我的沉静中,直到廊外传来仆人行礼的声响。
“给大奶奶请安。”
狭眸一转,裴衍双手交叉搭在椅背上,似没当回事儿。
少倾,那抹柔桡的身影出现在书房门口,还礼貌地叩了叩门,“兄长,我能进来吗”
“进。”
短促的一声回应,听不出热络。
秦妧走进来,手里端着个托盘,上面放着山楂白桃凉饮。
见男人没什么反应,以为他还在忙,秦妧将托盘放在外间的茶水桌上,就准备离开。
“悦芙的事解决了。”
听见男人的声音,秦妧停下步子,“我听说了。”
话音落,书房又陷入安静。
发现女子又要离开,裴衍捏捏肩胛,显露出疲态。
余光瞧见他的动作,秦妧过去,不确定地问道“兄长累了可要我帮忙”
“有劳。”
秦妧走到玫瑰椅后,轻搭素手,按着自己的方法捏揉起来,渐渐加重了力道,可揉着揉着,却被男人抓住右手,摁在了胸口的位置。
“这里不太舒服,有劳。”
胸口不舒服该传侍医才是,她怎么帮他缓解可看着男人的脸色,又不像是病了,只好按着他说的,附身揉了起来。
柔若无骨的小手涂抹了香膏,木质中带了点儿果味,很是好闻,裴衍握住她的手,轻轻地闻了起来。
天色未黑,秦妧哪受得住这种亲昵,她缩了缩手,却被一股大力向前拽去,视野天翻地覆,稳住身形时,已坐在了男人的腿上。
“怎么了”
裴衍还握着那只小手轻闻,比今日品沉香的时候专注得多,还撸起她的袖子,闻向了小臂、臂弯。
这种无声的亲昵,竟让秦妧觉得,比躺在榻上还要旖旎。她乱了呼吸,眼看着裴衍扯住她的领口,闻向了她的颈窝。
“别”
因着被拉扯的力道,身体不受控制地倾向男人,她红着脸伸手,抵在了男子的肩头。
裴衍忽然淡笑,“今儿终于明白暗香盈袖、吹气如兰的真正含义了。”
多儇佻的一句话啊,可从他嘴里说出来却不显轻浮。
秦妧没好气地扯回自己的衣领,想用严肃逼退他的攻势,“兄长快忙吧,忙完早点”
又想劝他早些歇息了。
咬了咬舌尖,秦妧话语一转,“也好早点回房。”
“回房做什么”
找不到比劝他歇息更合适的回房理由,秦妧如坐针毡般地想来想去,最后憋出一句会让她夜半醒来都觉羞臊的借口。
“回房敦伦。”
这两个字,文绉绉的,可对学富五车的裴相而言,无非是个再简单不过的词儿了。
裴衍微挑眼梢,忽然抬腿颠了颠她,将她颠得花枝乱颤,才没忍住笑出了声。
笑声清越醇朗,悦耳动听。接着,回了她一句更不知羞的话“没什么事比与你敦伦更重要,走吧,回房。”,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