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摘宴期间,各衙署会留有官员看守,季懿行在廿五的夜里才被三千营告知不必随太子前往北郊。
一股郁气油然而生,他气极质问起父亲,“是您的意思吧?!就为了阻止我与伯府的人碰面!”
季朗坤正在优哉游哉地浴足,闻言直接踢翻木盆,任热汤流向四处,“混小子,吼谁呢?”
葛氏身边的大丫鬟们赶忙蹲在地上擦拭。
坐在妆台前的葛氏扶扶额,深觉无力,自打迎错儿媳,府中弥漫着一股难以消除的“瘴气”,乱人理智,摧残和气。
等儿子被丫鬟们劝走,葛氏看向丈夫,“要不,咱们就心平气和地与永熹伯父子聊聊?”
季朗坤油盐不进,“这事儿无解,心平气和不了,还会让外人看了笑话。”
“你啊,面子最重要,谁娶错了妻子能坦然接受?”
“盲婚哑嫁,你我皆是如此,怎就这小兔崽子非要拧劲儿?人家卫世子不也接受了!”
窗外徒然传来花盆砸地的声音,季朗坤隔空点点,气白了脸。
葛氏无奈,将妆台上的珠翠一推,起身离开。
翌日晴空万里,吐气成汽,宁雪滢从姜管家那里要来一张北郊的舆图,摊开在房中,认真浏览起来。
秋荷陪在一侧,不放心道:“明日还是让奴婢一同去吧,青橘没轻没重的,恐怕服侍不好小姐和姑爷。”
礼部规定,女眷们只能每人携带一名侍从,比起秋荷,青橘更熟悉皇城附近的地形,还有功夫加持,是由邓氏亲自指派。
宁雪滢捏捏秋荷的小圆脸,“好了,下次带你去。”
秋荷靠在宁雪滢背后,像个没合心意闹性子的小狗。从记事起,她还没离开过自家小姐那么久呢。
掌握完地形的概貌,宁雪滢又捧起药典认真辨认起药草。
青橘拎着竹篮走进来,将一篮子干粮堆放在桌上,以显示自己在野外求生的丰富经验,“这是奴婢单独准备的,可否带上?”
能以备不时之需,宁雪滢当然不会拒绝,笑着让青橘装进马车。
青橘点头应“是”,忽又想起什么,“听说这次采摘,皓鸿公主也会前往。”
早在金陵,宁雪滢就已听闻过这位皇女的大名,是位英气和才情并存的骄女,此番有幸的话,还能碰上一面。
屋外天高气爽,有些干冷,庭院丹槛拱桥下的涓流凝结薄冰,逦递冰晶,却经不起脚踩,一触即碎。
宁雪滢裹着浅粉缎面的斗篷站在桥上,感受寒风拂面,已预估到了明日的天气会有多寒冷。
当晚,卫湛宿在东宫,于次日卯时接父亲和妻子离府。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行驶在漆黑的天色中,坐在后面马车中的宁雪滢挑开厚厚的窗帷,看向路边一闪而逝的道道场景,扭回头问向坐在对面的男人,“要行多久的路程?”
“一个半时辰。”
“郎君该去护着太子和公主的车驾吧?”
卫湛戳了戳火盆,让炭火燃得更旺些,以此取暖,“那边有大批禁军跟随,我去了最多是点缀。”
还挺自谦的。
宁雪滢好笑地放下窗帷,搓了搓冻僵的手,有些抵御不住旭日升起前的天寒地冻。
第17章
呼啸的朔风吹拂过奔驰的马匹,无情摇曳着车上的风灯和铜铃,车驾所到之处,雀鸟惊飞,打破晨曦静谧。
坐在信期绣的垫子上,宁雪滢不停搓揉着双手,腕子上戴着一只婆母送的累丝金镯。
骤降的严寒天气令人不适,宁雪滢朝相贴的掌心呵气,“入冬后会一直这么冷吗?”
“还会回暖些。”卫湛放下铁钳,朝她伸手,指尖被冻得微微泛红,如玉石透霞光,“过来坐。”
宁雪滢不明所以,但还是起身靠了过去,没等问出缘由,就被男人拽至跟前,裹进墨蓝色的大氅中。
干燥的温热瞬间席卷肢体,宁雪滢只是稍微扭捏了下,便依偎在了男人怀里,被温热包裹。
为了让她坐得舒服些,卫湛放下搭起的长腿,充当起木椅。
宁雪滢双脚悬空,长长的裙摆打褶皱起,堆叠在卫湛的腿上。
卫湛一手扶住她的背,另一只手握住她笔直的小腿,“脚凉吗?”
脚尖被冻得生疼,宁雪滢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哪好意思让卫湛替她捂脚......
“到底凉不凉?”
身上散去沁凉,每寸皮肤都得以舒张,宁雪滢有点贪恋这份温暖,讷讷地“嗯”了声。
握在她小腿的大手有了下移的动作,替她脱去左靴,又换手替她脱掉右靴。
温淡的声音随之响起,“搂住我。”
像是被蛊惑,宁雪滢穿过男人肩头的衣衫与大氅的毛领,搂住了男人的脖子。
卫湛松开扶在她腰上的手,以两只大手拖住她冰凉的脚攥在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