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华贵的殿里,唯有从重重树荫间透过射进的斑斑阳光,反射着灿金的光芒,犹如一块石头突然砸入,打碎安谧的湖泊,激起涟漪。
正好左右闲着无事,殿里又唯有一盘棋局可供娱趣打发等人的时间。
帝渚看的来了兴致,于是垂眼细细的观察了一会儿,忽是脑中精光一闪,便提指各落了几枚,又夹了一颗白子落在棋盘左下角的攻穴。
这最后一子落下,正好解了白龙威胁,化死穴为活路,连通白子上下就把整个棋盘的局势颠覆大改,帝渚看后勾唇一笑。
她刚要抬手打乱这座棋盘时,余光忽地瞥见了斜处不远的小茶几上躺着一块孔雀玉髓璎珞玉佩。
精致玉环中间雕着云雀花纹,栩栩如生,殿外的阳光落在玉佩上光波流转,玉泽温润,格外好看。
因为离得不算太远,帝渚身子未起,指尖凝聚内力,反手向那茶几一挥,携带了内息的劲力径直奔着那玉佩打去。
那玉佩被打的往上抛起,帝渚再抬手轻轻一抓,玉佩就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道向后使劲一拽,稳稳飞入了帝渚的手里。
帝渚单手举着玉佩到眼前透光一看,见光入玉髓,玉泽透亮,雕工细致入微,可见这玉价值不菲,非是皇宫贵品不可。
她打量着这块玉佩,回忆起帝渺的身上除了那只青鱼琉璃玉手镯,再没戴别的玉佩饰物,这便不该是她的物事。
可显然这玉佩也不可能是宫女们的,而宫里除了她时时来往,旁的人也不大可能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正疑惑猜测时,帝渚习惯的敏锐察觉到殿外匆匆响起的急促脚步声,不久那脚步声的主人就出现殿门口,白着脸步伐急措的冲了进来。
帝渚放下玉佩,挑眼一看,面色顿沉,这来的人无疑便是姜涞。
姜涞估计是一路跑着来的,一张阴柔俊脸红了半边天,额头坠下汗珠,更衬得五官漂亮好看的过分。
草长莺飞的眉眼,脸庞熏熏然的像是喝醉了酒,唇瓣殷红似血,当真是祸国殃民的典型长相。
他跑的太急太慌,吭哧吭哧的喘着粗气,领口微微歪斜,显得有些狼狈,哪还能看出刚才与帝渚面对面仍不落下风的暗讽反怼,后就愤然甩袖而去的傲气模样。
他快步走到帝渚面前后,随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低头拱手道:“奴才…..奴才,参见殿,殿下!”
他累的不轻,帝渚瞧着他说话都是艰难的边呼吸边吐字,估摸着这人大约是路走到了一半才是突然因为什么意外立刻掉头跑了回来。
但有什么意外是他慌得连宫中教习多年的礼仪都顾不得,就一头慌里慌乱的跑回公主居住的殿里呢?
瞬间,帝渚想起自己手里还拿着的那块价值不菲的玉佩,顿时觉得有些灼手,灼的她很想转手就把这很可能是某人所有物的东西扔出殿外,再去后殿反复洗手驱晦。
与皇帝亲密做过不知多少次那件事的姜涞,任何他碰过的摸过的,就算再美再贵重的东西她都觉得脏,无比痛恶的脏!
但她不喜仗势欺人,更不喜玩弄那一套把人踩在泥泞里让人乞求尾怜,得此快感的变态手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因此就算再是厌恶手里的那块玉佩,帝渚还是忍住了甚想把东西丢在地上砸的粉碎的念头,只冷眼看着眼前人,问道:“你是掉东西了么?”
姜涞一愣,旋即点点头:“是,殿下怎…..”
他话未完,一块玉佩就划出道漂亮弧线,直接坠入了他怀里。
他慌忙伸手接住,再是诧异的抬头看向前方,只见那桌边的人已是起身走开,唯有那盘黑白棋局静静摆着,盘中的局势已是大变。
“玉佩还你,不过本侯希望你今后少来永宁的宫里,她天性单纯,胆子幼小,你莫要坏了她的心性。”
冰冰冷冷的语句坠入耳朵,明明声调不大不尖锐,却刺耳鼓膜的宛如有人拿刀生生挖了他的脑髓。
姜涞握着那玉佩站在原地,浅浅垂着头,滑下的长发遮住了面孔,看不清面下表情怎样。
外面炎月烈烈,热浪汹涌,他身在其中,竟觉凉意沿着脚底蔓延往上,寒意彻骨,冷入骨髓。
“殿下。”
良久,一声低哑的冷唤响起在殿中,正背身站在窗前的帝渚闻声回头,眼光淡淡的回看桌前凝滞僵立如一尊冰冷石像的青衣身影。
“奴才命薄身贱,碰不得金贵主子,今后若非万不得已,定不会主动凑到两位殿下跟前,辱了你们的眼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抬头,定定射来的目光深沉似海,暗潮涌动,表情无悲无喜,却是语气极尽嘲弄。
姜涞挑衅的勾了猩红唇角,第一次毫不畏惧,毫不躲避的迎上帝渚略为诧异的眼睛,凉凉的笑了起来。
“奴才天生卑贱不假,活得亦是卑躬屈膝,幸得一副勉强尚可的好皮囊,能得圣恩眷顾庇护,在后宫中尚有立足之地,不算难看。”
“可殿下出生高贵,权力滔天,怎的还是日日闭不出户,过得如履薄冰?甚至连一个卑贱奴才的生死都定不了,只能与奴才两两相厌,忍气吞声的由着奴才顶嘴冒犯?如此说来,殿下比之奴才好像也没好到哪里去!”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