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珠一愣,没想到父亲为她做到这个份儿上,“殿下没做过父亲,体会不了长辈对儿女的心情,自然觉得可笑。”
小嘴还挺厉害。萧砚夕松开她,起身整理衣衫,“孤没允。”
掌珠扯过锦衾,护在胸前,露出莹白的双肩,“难道殿下想让我入宫?”
萧砚夕斜眸看来,“你不想?”
掌珠轻笑一声。
萧砚夕撑开虎口,托起她的下巴,“笑何?”
“笑自己攀上了高枝,能飞上枝头了。”
萧砚夕不喜欢她用这种语气同自己讲话,拍拍她的脸蛋,“放心,孤不会白睡你。”
那语调就像是来到青楼的恩客,垂怜为之献了初夜的伶人。
掌珠躲开他的手,“我已没有能给殿下的了,求殿下放过我吧。”
萧砚夕站起身,相比床上女子的狼狈,不知要霁月多少,此刻欲念已退,恢复了冷然寡淡的模样,“没有了吗?”
掌珠仰起头,“没了。”
她的清白,被他挥霍个干干净净,还有什么,值得被惦记?
萧砚夕俯身,轻佻至极地拍了拍她心房的位置,“还有这里。”
掌珠觉得讽刺,赔了身子还不行,还要赔了心吗?
“殿下有心吗?”她喃喃问道。
萧砚夕静默几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系好最后一颗盘扣,再次拍了拍她的脸蛋,“孤说的随传随到,不是说笑,更不是你们女儿家以为的情.趣。你当初招惹孤,就要知道后果。”
“那殿下何时打算放过我?”
“何谈放过?”
“因为,掌珠腻了。”掌珠真情实意地恳求,眼里的光刺了男人一下。
腻了......萧砚夕一怔,这词儿甚是熟悉,曾几何时,父皇也说过类似的话——
锦绣江山,半世辛劳,朕无愧世人。今将皇位相让,只因倦了。
萧砚夕最讨厌这个词。
倦了、累了,就可以不顾身边人的感受,抛去一切?
他呵笑道:“等你人老珠黄,容颜不再,孤自会放你离去。”
出乎意料,掌珠忽然拔下玉簪,抵在自己脸上,“那殿下就毁了我的容貌,放我离去吧。”
萧砚夕徒然扼住她的手,力道之大,差点折断她的手腕,“你再蠢一点,孤就杀了你。”
说罢,夺过玉簪,掷在地上。玉簪应声而碎。
他负手走出寝殿。殿内陷入寂寥空旷,伴着诡异的鸦啼,有些瘆得慌。
掌珠卷缩在锦衾里,抚着小腹,“宝宝别怕,他不是你爹爹。”
回应她的,是窗边摇曳的铜铃。
掌珠被送回杜府时,杜忘冷目看着东宫侍卫。从不显山露水的男人头一次迸发骇人的怒意。
“你们回宫转告殿下,再有下次,哪怕血溅金銮殿,杜忘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能悄无声息从府中掳走人,除了宫里的精锐,再无他人能够办到。
杜忘拳头握得咯咯响。若不是顾及女儿的情绪,怕她动胎气,他定要进宫与太子争论一番,哪怕头破血流。
可眼下,女儿腹中的小家伙才两个来月,最是脆弱。不能再让他们受惊了。
也是因为今晚这桩事,让杜忘意识到一个现实,太子与恒仁帝不同,骨子里透着薄凉无情,真要硬起心肠,没有谁能触动他。这样的人,哪来的情深可言,充其量是一时新鲜,得不到就强取豪夺。
可女儿这样的温吞性子,怎会招惹上对方?
杜忘扶着掌珠回到东厢房,安抚几句,知她疲惫,没有刨根问底,让刘婶进来伺候,自己回到书房。
稍许,刘婶来到书房,“大人,姑娘身上全是...痕迹,我怕姑娘动了胎气,要不要找个郎中过来?”
眼下被太子盯上,这个时候去找郎中,怕是会露马脚。杜忘看掌珠没有身体上的不适,摇摇头,“劳烦你今晚照看着,我这几日寻摸个可靠的郎中。”
“好。”
*
翌日一大早,薛氏带着春兰过来探望掌珠。自那夜两人离了心,再碰面时,多多少少有些隔阂。
掌珠穿着一身藕色软烟罗袄裙,半纱裙带随风浮动,整个人轻盈灵动。反绾发髻上斜插鎏金梳篦,一旁点缀飞蝶珠花,衬得人儿贵气不少。
明明只过了一日,竟给薛氏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最终还要解释为身份的转变吧。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摇身变成大理寺卿的嫡女,会令很多人艳羡吧。
薛氏心里感叹,无巧不成书啊。
掌珠为她斟茶,“宋夫人请。”
薛氏嗔一眼,“怎么如此见外?”
掌珠垂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