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可以,比不上水果罐头和午餐肉罐头。”
冼耀文轻轻颔首,“适当倾斜推广,不管怎么说豆豉鲮鱼都是我们国家发明的国货,又是内地来的,如果内地学习苏联的全面公有化,公私合营就不会是小打小闹,迟早会全面铺开,到时只有国营企业,没有私人企业,整个国家实行计划经济。
部队一进朝鲜,这仗不管输还是赢,内地未来的国际形势都不会太妙,想要获得外汇千难万难,工业品在国际上本就没有什么优势,加上可预见的经济封锁,工业品想要出口换到大量外汇不容易,只能在之前有出口优势的农产品,以及农产品的衍生产品上想办法。”
冼耀文指了指一边货架上从内地过来的罐头,“在计划经济的体系里,其实商品价格没多大意义,对外出口的定价权也掌握在国家手里,为了尽可能多地换取外汇,我们完全可以大胆预测未来内地的商品一定会物美价廉。”
他又指了指另一货架上的进口罐头,“这些罐头牛奶公司、连卡佛都在中间吃了一道,到了我们手里利润空间有限,将来我们卖内地罐头利润会更丰厚一点。”
高燕如往两边货架各看了一眼,若有所思道:“需要腾出部分进口罐头的货架空间给内地罐头吗?”
“暂时不用,现在还是主推进口罐头,等销售额够高,你和牛奶公司、连卡佛重新谈一下付款方式,让他们延长账期,一个月太短了,不够。”
高燕如面露难色,“已经实行几十年的规矩,未必会为我们改变。”
冼耀文淡笑一声,“这就要看我们有多大的量,面对高额利润,没有不能改的规矩。燕如,等这家门店赚够开分店的启动资金再去开分店,如此往复,稳则稳矣,但速度太慢;
适当借用一部分待付款增加速度很有必要,只需控制杠杆力度,不要太过沉迷高速扩张,并准备好足够的备用金,不会出事的。”
高燕如苦()
笑一声,“冼先生,人民超市的定价要比百货公司、办馆低不少,我们本就得罪了不少同行,要是不稳扎稳打,太过冒进,同行抓住机会,一定会群起而攻之,把我们推进深渊。”
冼耀文指了指另一排货架,一边迈步走过去,嘴里一边说道:“燕如,你在对超市的认知上存在一定的问题,不怪你,怪我,有些事情我没说透彻。
我问你一个问题,为什么办馆已经发展了数十年将近百年,却成不了大气候?”
高燕如脱口说道:“办馆里销售的洋货价格昂贵,能买得起的人不多,已经陷入瓶颈,想再壮大只有兼并同行一条路。”
“你说透了问题的本质,客户群体规模有限。所以,我对人民超市的定位从来就不是这一部分客户群体。”冼耀文指了指地面,“这里虽然挂着人民超市的牌子,但严格来说,并不是人民超市,而是应该叫做亚当会员商店。”
“亚当会员商店?子品牌?”
“对,子品牌。”冼耀文颔了颔首,从货架上取了一罐蓝带啤酒,拿在手里看了两眼放回去,“前些日子在旧杂志上看到一篇关于唐鲁孙的文章,他分享了一个小故事,说是民国二十三年武汉的某官员赠给他一批茅台,因为是卖给穷人喝的,都是粗陶罐装,上面封有桑皮纸,看上去土头土脑,那个官员十分嫌弃,知道唐鲁孙是品酒方面的大家,就做了顺水人情。
《清诗铎》有云,黄酒价贵买论升,白酒价贱买论斗。说到酒,最尊贵的首推果酒,这个东西方保持一致,都认为葡萄酒是其中佼佼者。
葡萄酒的身份尊贵,平民是绝无口福,就是青梅、杨梅、桑葚、柑橘等果酒都不是大部分平民能喝到的,只能自己采摘一点杂果酿杂果酒。
清亡以前,要说达官贵人的口粮酒,还得是黄酒,白居易、苏轼、曹雪芹无不推崇。到了民国初期,西方的机器酿酒技术传了进来,黄酒的身份也不再那么高贵,开始推出低档黄酒,平民偶尔也能解解馋,但主要喝的还是白酒。
在汉代还有一种酒叫醴,据说商代就有了,但不可考,汉代却是文献齐全,证明的确有醴的存在。
说到醴,按现在的话来说,其实就是啤酒,吃烤肉喝冰啤是汉代达官贵人的一大享受,十分风靡,醴都是官方酒坊酿造,是汉代刘家王朝的一大收入来源。
据说汉代向匈奴屈辱和亲时,醴是送给匈奴人的国礼,美人计、美酒计打配合,匈奴人被灌得明明白白。按这条线往下走,德国人发明啤酒和啤酒发源于美索不达米亚的说法都有待考证,没准啤酒就是我国发明的。”
往前走一段距离,来到另一个货架前,取了一瓶凌川白酒,见商标纸上写着出品方是益隆泉烧锅,便问道:“哪里淘来的库存?”
“国货公司,1947年的酒。”
“听说这是东北名酒,销量怎么样?”
“白酒整体销量都不太好。”
冼耀文将酒放回货架,“会好起来的,二战期间,德日美苏英为了提升士兵士气,给他们壮胆,都有发放一种特殊的药片,其实那些玩意就是成瘾性比***低一点的毒品。
我们对毒品的认知要比西方深,振奋士气用的是壮行酒,为了节省军费,选中了度数高的白酒。军阀混战到抗战,几十年时间,培育了一大批喝白酒的人。
这批人有的战死,有的解甲归田,也有的成了开国功臣。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从这个角度进行分析,内地的白酒行业一定会兴盛起来。
另外,酿酒需要粮食,同样多的粮食用来酿白酒可比酿其他酒划算多了,内地百废待举,急于全面解决人民的温饱问题,可没有太多的粮食浪费()
在酿酒上。”
冼耀文顿了顿,接着说道:“话说回来,既然不想浪费粮食,那不提倡喝酒,或者干脆禁酒行不行?当然不行,美国已经试过了,证明禁酒这条路走不通。”
高燕如耳朵听着冼耀文的话,脑子转了起来,分析冼耀文说酒的用意。他可不认为冼耀文长篇大论是给他普及酒的知识,明显是在借古论今。(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