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哼,我们自己也可以运营几个品牌。”
“不错的主意。”米歇尔眉飞色舞道:“买下一块地皮,搭一片棚子就可以收租金。”
冼耀文摆了摆手,“没这么简单,有两个问题需要解决,一是处理好与社团的关系,三教九流之地摆脱不了社团。
二是引导商户建立一个促销网络,市场里所有的商品都需要两个价格,一个东主价,一个师傅价。
东主,即需要装修的房屋主人,到市场里买东西只能拿到正常的零售价,但泥瓦匠、水电工之类的装修师傅带过来或者介绍过来,东主不仅可以拿到更低的价格,师傅也能拿到一笔回扣。
市场必须保护师傅的利益,如此,生意才能做长久。”
米歇尔很容易就绕过弯来,“市场最大的客户群其实是装修师傅。”
“嗯哼,东主一次装修后,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我们要做的是杜绝商户为了抢生意偷偷给东主较低的价格,这个口子一旦开起来,东主会觉得自己被耍了,嚷嚷起来,市场的口碑会受影响。
对不守规矩的商户需要适当教训,但黑脸不能由我们来唱,引入社团很有必要。除此,拉活的人也需要社团管理,不然会乱套。”
“所以,友谊建材市场摆上日程?”米歇尔淡笑道。
冼耀文不置可否道:“杜月笙的身体情况不是太好,我已经打算把上海大厦的项目提前进行,柳婉卿继续负责融资,等融资完成,我会让她走人,给她5%的融资款作为奖励,你觉得如何?”
米歇尔沉思片刻,说道:“金额我没意见,但柳做得不错,我不想她走。”
“上海大厦融资完成,她就没什么价值了,我打算让她在家里专心带孩子一段时间,晚一点再重新出来做事。”
“柳走后,你打算让谁接替她的职位?”
“华人,男女皆可,潮州人、广府人、鹤佬,都可以,只要不是和上海有关的人。
友谊置业下一步就该执行去上海化,北角上海有钱人数量在减少,相对的,九龙的广东有钱人在增多,我们将来面对的主要客户还是以岭南人为主。”
冼耀文叹了口气,“上海热钱时代坚持不了多久。”
“我认可你的话,过去一年时间,汇丰的上海人存款金额直线下降,岭南人的存款金额有所增加,虽然不多。
亚当,方便的时候请在岭南人之间为汇丰做下宣传,外面的小银行、银号抗风险能力太小,把钱存在那种地方,很容易打水漂。”
冼耀文嬉笑一声,“现在宣传只会事倍功半,当有一家银行被挤兑的时候,再做宣传才会事半功倍。
金城银行给了我500万的信用额度,等我把钱贷出来,你可以把它挤兑垮,如果汇丰接下它的债权,我只求延长贷款年限和免息。”
“亚当,非常感谢你认为我在汇丰有这么大的能量。”米歇尔没好气地说道。
“你在我眼里一直都是无所不能。”
米歇尔回以一声“哈!”
“友谊建材市场的项目我会找潮州帮谈。”
“为什么不是东福和?”
“东莞帮的衰落已成必然。”
米歇尔不置可否道:“你找谁我都没意见。”
“精得猴一样,心里什么都明白。”腹诽一声,冼耀文继续品尝牛排。
两人自此停止谈论工作,很有默契地将话题引到音乐上。
……
“以下是传销公司发送给上海吴先生的消息,请注意收听,9145、3218、2214、3179……播报完毕。”
上海四马路凤鸣招待所,吴鸿安抄下一串电码,拿出一本张恨水的《金粉世家》进行解码。
没一会工夫,他就翻译出公司传递给他的消息,大部分是正常的工作内容问询,末尾的消息居然是老板发的,且与素锦有关。
大意是老板准备聘用素锦为驻内地秘书,让素锦尽快办理手续去香港,处理好身份问题再派回内地。不过,素锦首先要完成一个任务,确认泰山砖瓦是否仍在经营,以及打听内地有哪些厂在生产瓷砖。
看完之后,吴鸿安烧掉纸条,然后告诉素锦这个好消息。
冼耀文坐在书房里,靠在大班椅上听着收音机里播送的上海人民广播电台。此时正是黄金时间,播送的是医药卫生节目,电台邀请的医生宣传预防天知识。
他的一只耳朵上还贴着一个报话机耳机,倾听着发报的声音。
齐玮文在越南还没有回来,但她安排的工作不会因此而暂停,比如她离开前在进行的两万公里项目——组建最远传输距离两万公里的发报网。
当下的电离层够干净,上百瓦的电台想将信号传递到一万公里不会太难,哪怕是神剧里经常出现的两瓦小电台,也能将信号传递到数百公里之外,如果有一台十五瓦的电台,轻松将信号从上海传递到台北。
听着耳机里传出的明码发送的滴滴声,冼耀文脑子里冒出一句话“会长,我想你”,他会心一笑,这是南云惠子发来的,大概还是在松田芳子眼皮子底下发的。
东京和香港的电报通了,以后传递消息的效率又可以提高不少,下一步就是向几个有业务的城市布置发报员。
“这个事就等玮文回来主持。”
冼耀文嘀咕一声,坐直身体,调节收音机的频率,检索传递消息的广播。
此时,内地和台湾都在用广播向情报员传递消息,这是公开的秘密,所以,这也成了侦讯人员的主战场,真真假假的消息在空气中传播,有时候好不容易抓住的一条线很可能是对方在逗你玩。
冼耀文不是侦讯人员,没兴趣破解电码背后的秘密,他只是单纯地听广播员的声音,还别说,两边都有几个蛮好听的女声。
听上一会,他调频到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听了会广播剧,依然没听见潘捷的声音,他调到了粤语频道。
潘捷是老头子的广播女神,老头子说自己是听着潘老师的广播长大的,可惜没见过正青春的女神,对此颇为遗憾,他倒是想听听潘捷的声音有多好听,能让老头子几十年后还念念不忘。
老头子只说潘捷是1951年从东北电台调到中广,没说哪个月份,大概潘捷此时还在东北电台,可惜收不到东北电台的信号,只好等着。
听了一刻钟专门针对东南亚华侨的粤语频道,听懂了北平此时对东南亚华侨宣传上的态度,又调到外语广播朝鲜语频道,感受一下革命输出的力量。
八点半,传真机开始工作,富有节奏的滋啦声传进耳朵里,甚是悦耳,自从香港短波无线电图片传真的信号加强,传真机的接收信号好了许多,让他回忆起上一世八十年代中用电话线上网的日子。
十来分钟,传真机的噪声停止,他扯下传真纸拿在手里。
童趣发来的传真,接到的呼啦圈订单已经达到4050万个,已经收回全款的数量达到1720万个,这意味着童趣的账面销售额达到2835万美元,账面毛利逾480万美元,纯利……
“妈的,还是先不算纯利,该死的irs,吸血鬼。”
想着离报税的时间还早,还有大把合理避税的时间,冼耀文就先放下扫兴的事,盘算了一下童趣的利润,又划算着香港娃娃公司的利润。
呼啦圈从塑胶厂到童趣之间,需要经香港娃娃公司的手,雁过拔毛,每个呼啦圈留给香港娃娃公司2美分的利润,现在算起来,香港娃娃公司已经有461.7万港币的账面利润。
这笔钱给苏丽珍5%的提成,还剩下438.6万,提出300万到个人手里,还有138.6万,足以作为公司的启动资金。
心里默默安排好一些事情,冼耀文接着看传真上面关于童趣人事方面的报告。
米尔顿·库什纳已经大致搭建好童趣的架构,各个管理岗位人员的详细资料随后就会发过来。
看完传真,他手指在桌面敲击了一阵,拿出信纸给岑佩佩写信。
五月底之前,他的战略重心要向纽约转移,在美国坐镇几个月,让几间公司的高管知道老板是谁,也要显露他的威严和领导才能,如此才能保证他对几间公司的掌控力。
家里除了他只有岑佩佩具备掌控大局的能力,他离开香港,就得将岑佩佩召回来坐镇,不然容易顾此失彼。
刚写好信,书房的门就被叩响。
“进来。”
话音落下,周若云走了进来,“老爷,我买了白果清心丸鸭蛋水,你要不要喝点?”
说着话,周若云已经走到冼耀文身前。
冼耀文搂住她的腰,一脸笑意道:“码头萧太那里买的?”
“是在码头买的,摊主是个女的,气质不一般。”
“她就是萧太,太平轮的幸存者之一,以前是大户人家的太太,可惜所有家人和家当都沉入海底,只剩她一个,只好摆摊谋生。我正有打算以她为原型写一个电影剧本。”
“真可怜。”周若云感慨一声又说道:“码头还有剧组在拍戏,我下船的时候正好看见剧组食宵夜,真奇怪,居然是吃便当,不是在摊上吃,而且,我看送餐的不像正经人。”
冼耀文淡笑道:“没什么好奇怪的,到哪个社团的地盘拍戏,就得拜哪个社团的码头。哪个社团又没有一间茶餐厅,剧组到社团的茶餐厅订饭就等于是封了社团红包,可以省去一些麻烦。
地盘(工地)上也是一样,饭餸都是社团在做,没竞争,利润不错的。”
“社团做的饭餸能好吃吗?”(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