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不是多此一举吗?”我说:“为什么要建公学?招来那么多学生,天天那么多人、那么多强者来来往往,不是徒增不必要的麻烦吗?
就算建立了学校,又为什么要写进校规里?因为那条眠龙勿扰的校规,光是我知道的、心怀侥幸或幻想,认为自己能够唤醒巨龙并付诸实践的人,就快有泰姆河里的鱼那么多了,其中不乏毕业后功成名就的天才。就不担心他们发现真相吗?完全可以选择更稳妥的做法,瞒住所有人。”
“喔……温先生……”
麦索管家放开了手杖。
“……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啪、啪、啪!’
他为我鼓掌。
“敏捷的才思,令人拍案叫绝的智慧。您真是我这些年见过的最敏锐的年轻人,您就是那位能自己发现真相的人吧?我怀疑就算我不跟您解释这些,迟早有一天您也能靠自己挖掘出密托尼克最大的秘密。毕业后功成名就的天才,如果没有您,我就得怀疑诺顿的眼光了。
您不是问我,我们如何在战争结束后如何供养巨龙吗?您不妨再想一想,您离答案很近了。只差那么,”他做了个大拇指和食指靠近的手势,“一点点。”
密托尼克公学。
必须要建立公学的缘由,只有建立公学才能够达成的目的,学校之于其它建筑而言最大的特征……
“——学生?”
麦索管家热烈地鼓起掌来,然后对我微笑。
我却只觉得遍体生寒,冷气从我心脏里一直蹿到我脚底板。战俘,学生,我听闻过、我能想象得到的所有恶性事件都在我脑海里滚了个遍。一股呕吐欲从我胃中升起,我几乎要吐出来了。
然后麦索管家说:“我们使用学生散溢的魔力。年轻人操纵魔力的技巧尚未登峰造极,只要使用魔力,无论是法师、召唤师,还是战士、骑士,都会产生损耗。这部分散溢到空中的魔力,就会被我们输送到地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再低头时,茶杯里几乎空了。
目盲的老人仍温和地面向我的方向,他平和而慈祥,像个再普通不过的邻家老头,每天坐在门前的木椅上,支着拐杖看日出日落。
“您似乎总是吝啬于对生活倾注一些乐观。”
他有点叹息地说,已经听到我拿起茶杯,茶水却不够饮用的空荡的动静,他找到我的杯子,开始给我添茶。
我……我开始吃点心。
随便挑一个三明治塞进嘴里,腮帮子鼓鼓的,我用力咀嚼,以至于吐字也不那么清晰:
“有吗?没有的事,如果有,那也只能怪您吝啬于向我全盘托出,以至于我不敢相信漏洞百出的故事。为了保护自己,我也只能做一个可悲的、警觉的悲观主义者了。”
“我对您绝对是毫无保留的,先生。您会相信我的真诚,在您发现我的确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后……
不如来一点美味的烟熏肉吧?这是密托尼克的特产。马场特殊培育的马肉,风味独特,不同于牛羊肉丰厚的脂肪,由紧实的肌肉和更为鲜明的纹理赋予充满嚼劲的口感,也是本人最推荐的特色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等我有胃口了,也许我会想尝试的。”
我把三明治咕咚咽下去,几乎没尝出味儿。
“我也很想信任您,麦索管家,不然我也不会坐进这驾马车。但有些疏漏明显得让我无法忽略。
密托尼克公学的学生,顶多只有两万五千人,哪怕算上全部教职工,统共也只有不到四万人而已。您觉得区区四万人,平常上课、生活时散溢的魔力,就够养活一头巨龙吗?”
那可是在战争中,在大半个大陆都被诺顿拉入战火的乱世,在魔力远比现在昌盛的时代,都要靠食用无数战俘才能供养的龙!
“……如果是一头活跃的龙,那自然是不够的。”
老人闭了闭眼,语气变得沉重,“说来惭愧,但那位巨龙阁下着实是仁爱宽厚。战争带来了无数荣誉、金钱、人口和领土,我们的力量越发强盛,国家却跟不上扩张的速度。当治理的难度已经大于战争的硕果后,我们被迫中止了征程。
那位大人很快发现我们无法再提供战俘,祂开始自行削减自己的食量,体型越来越小,活动得也越来越少,最终完全陷入了沉睡……这个过程,只花了短短的一个月……”
“等等,你说什么?”我突然打断了他,“沉睡?祂不是一直生活在地底吗?”
“当然不是。”麦索管家惊讶道:“除了矮人,谁能一直在暗无天日的地底生活?那位大人很早就陷入沉眠了,您看,眠龙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是一直醒着的。
是先沉睡,然后……清醒的?
……有那么一瞬间,我忘记了呼吸。
老实说,虽然我已经相信了那个神秘的声音就是那头远古巨龙,也相信麦索管家说的都是真的,但心头始终萦绕着一种不真实感。
这种感觉既来自我难以接受侏罗纪恐龙一直活到了现代的魔幻现实,来自过于跌宕起伏、我做梦都不敢这么梦的剧情走向,仿佛所有离奇的事情都集中在了今夜……也来自那头巨龙逼我喊妈,留给我的印象过于戏剧。
我想起那个残次品的仪式。
各方面都和龙巢的正统秘仪相差甚远,无论怎么看都是低劣的假冒伪劣产品,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流传出来的,现在哪怕告诉我是密托尼克故意放出去的我都不会意外。
谁也不能说仿品就一定没有效果,恰恰相反,正因为完全不受‘正统’和‘传承’的束缚,仿品容易另辟蹊径,倘若胡乱摸索的时候再加入一些运气,某方面说不定会比真品更好用。
我体内苏醒的龙血就是最好的证据——但是,这里有两个问题。
一是,我不觉得那个仪式的施术者在当时混乱的情况下还能顺利施展仪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除非那是个触发式的仪式。满足条件的时候,它就会自动运转,并不需要施术者多做什么。那个大葛雷德试图逃跑时使用的传送阵就是触发式的。
但同时还有另一个问题:为什么最后成果会在身为祭品的我身上?
就算是歪打正着的仿品仪式,也不至于犯下将仪式的效果落在祭品身上的原则性错误。
我一直想不通答案。
可如果……如果,仪式只是前情提要,是仪式唤醒的某个东西,再唤醒了我呢?
葛雷德从来没有成功唤醒过巨龙,他大概并不清楚具体的触发条件,一直不成功,他就一直举办,更换变量反复操作,直到这一次,终于遇到了我。
仪式的要求,很可能是‘祭品必须身具龙血’。
——然后它唤醒了一头远古巨龙,而那头远古巨龙通过失传的神秘手段,唤醒了我的血脉。
所以他对我较真!
所以他真的认我做儿子,要我喊爸喊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因为在名为血脉的魔法里,被自己唤醒血脉的崽子是比生父生母更亲近的子嗣!
如今的龙巢用血脉魔法提纯龙血,执行仪式的长者即为幼崽的教父与教母。这种魔法和观念,正是源自远古巨龙的传承。三千年前,远古巨龙用血脉魔法宠幸混血龙裔。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唤醒我的血脉对他有什么好处??
霎时间,无数画面从我脑海中飞速闪过——
花了三个月陷入沉眠的巨龙。
在死的终点前与我相遇。
靠吸收散溢的魔力保持‘活’的状态。
‘活人也能进去……嘛,会有点麻烦就是了……’
‘你的脑子腻乎到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们关系很好啊……’
‘……你在发抖。’
祂的声音仿佛从远方高塔上走下来,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从缥缈得几乎难以听闻的喃语……最终贴到了我的耳边。
在我复苏后,依然亦步亦趋。
‘——你已经帮了我大忙了。’
轰的一声,如同黑洞在我大脑中爆炸,无数新生的死去的黑的白的混乱的疯狂的扭曲地舞过,最后统统毁于虚无,归于沉寂。唯有一件事,清晰地烙印在原地:
——祂是跟着我出来的。
祂唤醒我的血脉,是为了以我为锚点,跟着我重返人间。
我他妈……带出了一头吃人的巨龙。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欢爱小说网;http://www.huanaixs.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