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孟辞重得阴阳镜后,心中有许多问题想求仙器解惑,可危应离与他寸步不离,使他有神威也无可施展。
不仅白天寻不到时机,夜里也被弟弟搂着同睡,做不得什么小动作。
第二日上午,危应离总算离开了一阵,他在廊下刚见危应离走远,便怀抱镜子摸到墙角梨树下,将阴阳镜取出,看着清明镜面,心中默念自己的疑虑。
然后镜面金光一闪,他心中喜悦,正要一解心头之惑,却发现金光碎去后,镜中飘荡起一层朦胧黑雾,什么景象都没有,连一个字也看不见。
他是想知道圣上为何将洛云公主许配给恭必衍,此前还不惜顺着宫殊连的钩子写信去问,如今阴阳镜失而复得,以为自己能借镜子安心行事了,岂料一用就教人大失所望。
可这等仙器怎会说坏就坏?难不成这迷雾便是答案,只是他读不懂而已?
他于是换了个问题验证。
“危应离的心上人,是谁?”
他简直鬼迷心窍,言不过脑,径自跳了出来,问完还四肢僵颤,心如擂鼓。
镜上迷雾顷刻散去,浮现出一道翩翩人影,瞧着有些眼熟。
那人慢慢转身,将要瞧清面容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哥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惊得差点把镜子扔了,手忙脚乱收好阴阳镜,抚着胸口从树后绕出,一眼就瞧见廊下的玄衣少年。
危应离的容貌替天光增了抹明丽。
“哥哥在那里做什么?”
他呆看时还不忘把阴阳镜藏到身后,“我出来透透气……”
危应离长腿迈了两步便到他跟前,双手伸出很是爱护地握着他双臂,垂眸时长睫呼扇似绒绒雀尾,目光温柔似朗朗风光。
“哥哥。”危应离唤一声就好像要勾了他的魂。
他抬头细看危应离的脸,后头圆亮的太阳不免黯然失色。
“我知道这几日闷着哥哥了,今晚咱们出城散心,在郊外小住几日,哥哥觉得好不好?”
他握着阴阳镜,手指勾了勾腕上红绳,不用思索什么,便说:“好。”
危应离却低了一下眉,“可是哥哥怎么一点也不高兴?”
他于是生生笑了笑,清清嗓子说:“你高兴,我就高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危应离一时好似檐角冰珠,无可奈何被暖化成一滴柔水,滴落下来万劫不复也身不由己。
他看着危应离凑近,果不其然唇上就是一软,两人浅浅亲过,唇瓣若即若离间,危应离沉声说:“哥哥真好。”
他不觉耳廓通红,晕乎乎回道:“弟弟也好……”
危应离忽然贴近,他上身一仰,站不稳地往后退了两步,然后脚跟便抵到了树根。
危应离紧随而来,松开一只手撑在树干上,另一手握住他的腰。
“哥哥对我好,只是因为我是你弟弟吗?”
他负在身后的手不住摩挲着阴阳镜上的龙纹,一时心有所感,机灵道:“我与你一样,你为何对我好,我就为何对你好。”
危应离一笑灿如繁花。
“我就知道,我一直都信哥哥。”
他随即又被吻住,这回唇瓣贴了许久,却还是没有从前深入激烈,单纯得教人意外。
“哥哥跟我来。”危应离握着他手臂,领着他要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眼疾手快把阴阳镜塞到怀里,心虚一样赶紧将危应离的手腕握住。
危应离回眸看他一眼,笑着将手往下挪了挪,滑过他手腕,勾起他手指,与他掌心相对地一握。
手掌一时暖得人心花怒放。
他看着危应离回望他的模样,意气风发俊美无边,眼前一时晃过许多景致。
有绵软可爱的幼童,黏人地追来,有十四五的懵懂少年,在非议排挤中独处角落,有鲜衣怒马的男儿,伤人暗箭中仍对他一片真心。
他想不通,危应离真的笨吗?真的天真吗?才会一次次,一年年,一世世地信赖喜欢一个对他满嘴谎言的哥哥。
危应离披着艳艳明光的脸越是无妨无备,对他的笑越是掏心掏肺,他就越是悔恨不堪。
他一边跟着危应离往前走,一边手上用了力,将弟弟的手攥紧。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两人牵得再紧,也总不能长久。
他这肉身是真是假,此处天地万物又是真是假,他其实分辨不清,但这一切无论真假,其实都不是自己的,真要探寻,该算是危应离给他的。
那自己这一世的一切东西,全都还给危应离也无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危应离牵着他去了前厅,他见厅外摆着许多厢盒,都是陈年旧物,木色衰败不均,其上积尘满层。不只这些,下人们还源源不断地搬来许多杂物,甚至有上了锁的大箱子,也给撬开了,里头有用的东西取出理好,无用的都放在一旁预备丢弃。
他认了一认,其中有些是神机侯的东西,他记着,是因为自打他年幼,神机侯便常大手一挥,指着家中房屋亭阁或异宝奇珍,意气洋洋道:“爹爹百年之后,这些都是你的。”
其中还有一些,他一看便想起,是贺义的东西。
说起来,贺义被危应离派去收租,已有好些日子了,竟然没有半点消息,更不知何时回来。
既然想起来了,他便打算问上一问,可刚张嘴,心口便一阵烧灼之感,仿若怀中揣了火把一般,惊得他伸手便摸,竟摸见阴阳镜烫得吓人,但只一瞬,那镜子又凉了下来。
他有些疑惑,心道即便是天尊使的仙器,也偶有古怪异常,不大好使的时候吧。
他隔着衣裳拍了拍阴阳镜,想它也不是损坏了,不用介意。
“贺……”
他刚说一个字,心口便又烧了起来,烫得他险些跳起,随着这一烫,他腕间红绳也猛然缩紧。
危应离美目一垂,将他一看,问道:“哥哥说什么?”
他已心中有数,仓促改口:“……河、河水清!改日可以游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危应离笑了笑,“本该对哥哥百依百顺,可这几日事多,若要游船,怕是得等阵子了。”
他便正好指指院内来往的下人,关心道:“那今日这是忙什么?”
危应离转过身来,正对着他站定,亭亭如松,俊美夺目,而后虔诚极了将他两手一握,解释道:“自打爹爹去后,府上还不曾里里外外扫除清点。正好近日,该为赈灾预备启程,便趁机满府打理一翻,好除旧布新。”
他赞叹道:“你想得周道。”
危应离闻言,将他深深网入眼中,抬手一理他鬓发,讫情尽意,披心相付:“哥哥往后不只三五月,而是数十年,都要倚我照料,我怎敢懈怠呢?只怕做得不好。”
这番话感人肺腑,使他自惭形秽,他反握住危应离的手,眼含水波:“我是你的哥哥,该是我来照料你。”
危应离眸光深沉,“袭了侯位的是我,哥哥一无所有,自然要我来照料。难道哥哥,还有别的倚靠?”
他想了想,自己这一世肉身,确实只有危应离能依靠,若把肉身里的魂魄也算上,更是要倚仗危应离赎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