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没错。”
危应离一笑,周围往来仆役都看呆在原处,他却全然不知自己貌美,只拉着苏孟辞进了屋。
一进门,苏孟辞就被金光迷了眼,只见屋内箱子匣子列了无数,金子银子码得齐整,更有许多珠宝珍奇,一样样陈在架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危应离从桌上拿起一张纸来,递给他说:“这是哥哥从前每月开销单子,我教人细细对过,应该没有差池了。”
他接过一看,立时为自己的奢靡浪费大跌眼镜。他只知道自己前世挥金如土,可他花钱从不计数,不曾做过账,而此时真切看清了自己花销之巨,只觉惊诧荒唐。
以他这样骄奢,整个侯府,也养不起他一个,只是他背后有恭必衍这个金主,才没有坐吃山空。
他为自己从前的荒诞辩解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我现在再花不了这么多了。”
可眼前却伸来一沓银票,他瞧见上头数额,便知这几张纸价值惊人。
“哥哥为何这样说?我从前就说过,我养得起哥哥,哥哥的花销,算不得什么。”
他按下危应离的手,竟有些教训的意思:“你不久便要北上赈灾,若家中有闲钱,自然要拿去救人性命,怎能给我挥霍?”
“哥哥……”
他仍在说:“既然接了这样难办差事,便不能糊弄了结,你要知道人命关天,你多筹银一两,便能多救一个百姓……”
“哥哥。”危应离沉声低喝,他才从自己的思绪里脱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赈灾的银钱,我已经筹好,哥哥不必担心。”
他大吃一惊,想起自己前世为了糊弄此事,不知许了恭必衍多少欢情,才将将能把差事办得不那么难看。
前世赈灾的是他,并非危应离,所以他并不能知道,危应离是如何应对此事的。
“那样一大笔钱财,你是如何筹来的?银钱本就短缺,你筹了灾银,又如何拿出这么多银两供我花销?”
“哥哥不用管。”危应离将他的手捧在怀里,声音不容置疑,“我袭了侯位,便该把事事办好,哥哥一件也不用烦心。”
他看了危应离一阵,还是将银票还给了他,说:“那这些钱,也并入灾银之中吧。赈灾所需没有定数,还是越多越好。”
即便有了前世记忆,但他心中仍当自己是苏孟辞,根子里,他是个穷苦的平头百姓。灾情对皇亲国戚,富贾高官来说,或许只是暂时漫上足尖的积水,而对他这市井小人来说,是天塌一般的无助悲戚。
即使他吃得饱了,也仍记得吃不饱的滋味,便惦记着其他吃不饱的人。
“哥哥?”
他回过神来,才见危应离一脸担忧,便说:“我只是有些累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危应离的手自然而然滑到他腰间,将他搂住,体贴到:“用过饭,哥哥再去歇吧。”
他仍旧惦记灾情,问道:“我们何日启程赈灾?”
“三日后离京。”
“先去哪里?”
“自然是最近的曲州。”
“但灾情最重的,是曲州北临的冼州、阚州。”
危应离眉间漫上一朵疑云,“从前不知道,哥哥对这种事也如此上心。”
他隔着衣袖摸了摸腕上红绳,心中已摸清了些路数,所以答得很从容:“要去赈灾的是你,我关心弟弟,自然连带着对灾情上心。”
危应离一笑,他这笑,先是如冰霜之中寒梅一绽,而落入人眼中,顷刻便如满山桃放,灼得人满眼风花。
“哥哥放心。”危应离捏着他的手,也不忘珍重地摩挲把玩,“我自有分寸,一定安排妥当。先去曲州,不是求近偷懒,等到了曲州,哥哥就明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好……”他手背手心被危应离手指蹭着,却挠得他痒在心头。
直到用膳,他二人都腻在一起,后来他午后小睡,危应离才独自忙去了。
待他醒来,已是暮色将近,他拿出阴阳镜观摩,镜上倒没有什么指示提醒,看着与凡物竟无二般。
想到这里,他隐隐有些诧异,将镜子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总觉宝镜不若从前光华万丈了,也不知是错觉,还是他疏于养护。
他傍晚再出门去,逛遍侯府,处处气色如新,竟如新盖一般。
身后一阵脚步声飒踏轻快,他一回头,便见自己弟弟风光意气,噙笑而来。
危应离一身锦衣华服,发间撩着宫香,想来刚从宫中出来,怀里却抱着盒糖膏,走近了递给他。
他打开盒子,闻着滋滋甜意,真有些馋了,拿出来尝了一块,不住点头,将盒子捧出要危应离也吃。
危应离一双凤眸垂得迷醉,好似没有看见他递来的东西,反倒盯着他的唇,唤着“哥哥”,然后一搂他腰亲了上来。
他嘴里甜味还没嚼尽,就被危应离的舌头卷去了一半,他立时面红耳赤,越过危应离肩头一看,几个下人握着扫帚愣呆在路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两人嘴里啾啾响了一阵,危应离克制地退了出去,笑着说:“好甜,哥哥,真的好甜……”
他对上危应离的眼,一时有些目眩神迷,觉得不止皮肉,更是白骨,甚至自己这游过酆都而来,罪孽深重的魂魄,都烧红了起来。
他被烧得头顶冒烟,一时迷迷糊糊,眼前闪过许多臆想。
和这人恩恩爱爱,同游四海,白头偕老……
猛地回神,他又冷汗直冒,不知自己怎会有那种念头,简直像被狐妖惑了心神一般。可危应离不是狐妖,更不会霍乱人心,只是长得太美,又太痴心温柔。
可他自己……他是个骗子,是个罪人。
他心中突然一痛。
当初的自己,当初的危应留,为什么要那么无情狠毒,以致他此时,觉得如何也偿不清罪责,甚至这一世赎罪,也像自欺欺人,因为他赎不回那个惨死的危应离。
“哥哥?”危应离神色痛楚地握住他的手。
他摇摇头,说:“我没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危应离却仍旧眉头紧锁,他只好伸手,拿拇指抚了抚危应离的眉,这墨色的剑眉立刻在他指下温顺了。
“哥哥总让我觉得,一时似梦,一时似真……”
他猛然惊醒,记忆从幼年一步步走到今日,他便明白危应离为何这样说了。
从前的危应留,有时对危应离温柔爱护,有时又冷酷无情。
而如今的他,明明和危应离数度春宵,却又严辞相拒。
对危应离来说,他一直反复无常,难以捉摸。
他摸到袖中,勾住腕上红绳。
也怪不得这绳结,会时紧时松了。
于是他下定决心,有些事,不能再犹犹豫豫,迷迷糊糊了,要早弄明白,早下决断,然后一条路走到黑,即便撞了南墙也不要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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