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便轻功上岸。
他那一掌下手很重,等夜南风醒来,怕是已经快到一线天了。
萧夙对他师父的纠缠由来已久,那人疯病入骨不会善罢甘休,他不去拦,萧夙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他师父抢去。
事情至此为止,都如阴阳镜所料,而之后的事,就全靠他自己了。
他沿途返回,中途便遇上了萧夙部下,好在他神威不减当年,百八十人都不能拦他半步。
直到萧夙像一支飞箭般从人后挥剑而来,他的刀才终于被撞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刀剑相击的一瞬,他察觉萧夙发间银丝比不久前多了,这人两眼腥红眉心暗沉,目光阴寒狰狞好似疯狗一般。
对方挥来的剑毫无章法,力道却如斯可怕,他被逼退数步才稳住身形。
萧夙却怅然收剑,乖乖一立,和他商量道:“把他还我吧。”
“我师父不欠你什么,我却是你的杀父仇人,不如我们在此做个了断。”
“和你有什么关系!”萧夙怒喝一声后,又猛地平静下来,勾唇道,“我恨的不是你,你只是师命难违罢了。一切都是夜斐的错,我只向他一个人报仇,把他交给我,十二楼才能自保。”
他也回笑道:“难道十二楼生死,全凭你一句话吗?”
萧夙的武功确实厉害,可他的水茫茫还没有呼风唤雨执掌天下的能力,他和他身后的十二楼,都不会受这种要挟。
“若没有你,我一年前就已经得手……若早些得手,他的毒就不会被戚孤鸣所解……”
萧夙低声自语,他起初没有听清,直到对方猛地抬眸,神情癫狂地望向他。
“是我错了,我先前想错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什么?”
萧夙上前半步,剑刃刮过碎石的声音十分刺耳,他的声音却更教人毛骨悚然。
“你确实该死,你真的该死,你必须死……”
他立即警觉,在萧夙未动时出招,周围水茫茫部众却在此时退下,林木后传来簌簌声响,像有无数细足、触角一齐晃动。
烟瘴四起时他并不意外,水茫茫有萧夙蛊林无数,毒瘴遍野也并不奇怪。
他此时也并不慌张,有阴阳镜在身,他轻易不会死,而有那绝情药丹在,一般蛊虫就难以影响他的心智了。
那些声音只让他觉得有些烦。
萧夙诧异一刻后,幽幽发问:“这世上用毒用蛊,没有比我厉害的人,你究竟如何使我中了幻术?”
“或许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吧。”
萧夙冷笑一声,“但愿你的命,和你的嘴一样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两人随即交手,他在毒瘴中勉强保全心神,而萧夙却在毒瘴中如鱼得水。
天色阴沉雷声滚滚,不久便要下雨。
两人过了百招之后,他听见四岸人生鼎沸,越过毒瘴望见至少十二面不同的帮派旗帜。
他必须速战速决,否则即便他拦得住萧夙,也不能分出身来拦下其余势力。
刀坠下的阴阳镜隐隐生光,一阵震热从掌心传遍刀身,他知道时机到了,立即屏气运功做决胜准备,出刀时用尽全力全速,将生平刀法武学一丝不留用到极致。
沉沉冷刀竟如风花一般飞扬洒落,刀势如水磅礴让人避无可避,萧夙身中数刀血流不止,被他连连逼退,以至长剑脱手,剑落的同时人也呕血跪地。
萧夙浑身是血,柔发散乱披露,银丝都染成赤色,他满脸血污,看着竟比平日多了些人气。
他走近看了一眼,以他杀人的经验,萧夙已经必死无疑,活不过半刻钟了。
他最后挥出一刀,却被萧夙拿一只秀美的手死死抓住。
刀刃已割到指骨,他稍一用力,就能断了萧夙四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萧夙擦去面上血污,仰头望他,将死之时眉眼竟有几分善意。
“我爹死时,都和你说了什么?”
他回想了一下,萧忡临死愈显疯癫,一时咒骂,一时求饶,先是暴怒,继而泣不成声。
“他已经那样老,那样无耻,那样不择手段了,他那么努力,你为什么不给他留条活路呢?”萧夙突然将他的刀一拽,“夜副楼主,你怎么这么残忍?”
他想拔刀,刀却纹丝不动,反倒是萧夙的血,像活物一般漫上了他的刀。
“你知道这世上最厉害的毒是什么吗?”萧夙血流无数却勾唇一笑,“是我的血。”
浓血迅速漫上刀柄,他本能地松了手,萧夙立即将他的长刀一翻,用他的刀转守为攻。
血从刀刃飞溅,落在手指上,手指便不能动了,落在肩上,肩便不能动了。
染血的地方先是麻木,继而就好像骨肉器官凭空消失了,什么感觉也没有,怎样尝试都没有反应。
而萧夙浑身都是伤口,到处都在流血,即便他急急后退,仍被鲜血溅了满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血流得越多,萧夙笑得就越疯癫。
他仍站着,却不能动弹了,再退几步就是悬崖,却并不临水,只有茂密林木、杂草遮掩,看不出有没有河流能洗清污血。
就算有,他也一步都动不了了。
他能盼望的,似乎只有雨了。
下一场冷雨大雨,浇干净身上的毒血。
可萧夙已经提着刀,浴血而来了,他看见烟瘴里,阴阳镜明光阵阵,就像深林里野兽的呼吸般起起伏伏。
萧夙低声发问:“夜斐去哪儿了?”
他浑身都没有知觉,自然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无所谓,我会把他找出来的。”
萧夙举起刀来,刀刃笔直从他颈侧挥来,他只感受到一种濒死的危急,身体却已经化作无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雷声轰隆一响,刀光映到眸中的刹那,一道烈风从身后刮来,带着一股凉气、湿意、杀性,突然地闯到了他身旁。
梅骨刀被瞬间挥开,从他身侧冲出一道湿重玄影,来人像惊雷一闪寒鸦一掠,带着风雨江涛,势不可挡地朝萧夙杀去。
那样快、那样不留余地不可抵挡的剑招,让苏孟辞和萧夙都浑身一震。
苏孟辞诧异地望着那道背影。
而萧夙瞪大双眼,被来势汹汹地寒剑逼得像大雨下一只弱小不堪的蚂蚁,他每一次试图抵挡反击,都螳臂当车般无用。
“你是谁?”仓惶躲避时他只能惊诧发问,“你究竟是谁!”
而戚无别面如冷霜眸似寒潭,随意一招便让他手足无措,以至腹上一凉,伤痕横亘腰际。
从戚无别现身至今,短短几个眨眼功夫,他便被逼至绝境,而他仍要苦苦支撑狼狈退避,否则他必死无疑。
苏孟辞死死盯着戚无别,明明还未下雨,戚无别却衣发尽湿,好像他来的地方已经下了一场大雨。
这人的招招式式,他都熟悉无比,他曾见一个人用过这样的剑招,而戚无别的剑术功法,又远在那人之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巨大的震惊和意外比毒素还要让人失神。
他努力冷静下来,想提醒戚无别当心萧夙的血,可他的舌头也麻了,他怎样尝试也说不出话来。
萧夙不信这世上还有流风回雪的传人,可他确实要死在流风回雪的剑招下了。
危急关头萧夙却一眼看到了苏孟辞,他立即将刀抛起,一掌拍出,长刀从戚无别身侧直直飞过,戚无别杀意正浓根本止不住剑气,却在要一击将萧夙毙命的瞬间猛地一僵。
苏孟辞眼看着自己的长刀直射向自己胸膛,好像已经看到自己的死状了,甚至眼前一黑。
身体麻木是不会有痛觉的,但他竟还在呼吸。
他突然发现自己没有死,也没有昏迷,眼前暗了下来,是因为一人的胸膛遮住了他的视线。
他终于有了感觉,感觉到自己被人抱在怀中,对方该有多么用力,才会让他感觉到臂弯的紧实。
戚无别只来得及用身体替他挡下一刀,长刀掉落在地上后,戚无别左臂也涌下大片血污。
萧夙的援军赶了过来,萧夙已经重伤得不能动弹了,被人搀起时却哈哈大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原来是你,原来是你!”
“你竟然没有死,你果然没有死。流风回雪还有传人,可你又能活多久?”萧夙推开部下,浑身是血地上前一步,“你和夜云轻都死到临头了。”
各门高手诧异地望向那两道人影,眼中惊惧之余又难掩兴奋。
流风回雪,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绝世武学啊。
现在,不用萧夙威胁驱策,他们也杀心似箭了。
苏孟辞靠在戚无别胸膛,看不见后头情况,却听得很明白。
他几不可闻地说:“此地……不宜久留……”
戚无别左臂血流如注,浑身正因剧痛轻颤,他却抱着苏孟辞什么也没说,只抬眸看了看几步外的山崖,崖下翠木无边,是天然的迷障。
众人似乎察觉了他的意图,已经不动声色包了上来,将他二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先前那一刀断了他左臂假肢,虽然有银丝细脉牵连,左臂不至立即断落,但也痛不可当难以再用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可以自己扯下断臂,只凭一只手杀了在场所有人,可即便是他,也不能保证苏孟辞毫发无损。
他先捡起地上的刀,然后瞥了一眼密密麻麻围上来的人。
这一眼让众人一缩,险些打了退堂鼓。
苏孟辞手指渐渐恢复了知觉,但试了几试也只能伸手抓住戚无别衣裳。
戚无别因他的动作浑身剧颤一下,然后突然用血淋淋的左手将他搂住,一低身后,似离弦的箭一般抱他冲出。
左手拥着这人的身子,右手使着这人的刀。
怀里的人是累赘,手上的刀也用不惯,可他偏偏浑身燥热冲动不已,出招纷乱却狠厉无比。
他轻易重创百人,即便面前有一支军队,他也能抱着苏孟辞杀出,更何况只是一群宵小。
杀出一条血路后,他毫不犹豫地抱着苏孟辞跃下山崖,两人坠入如被密林的同时,雨无情地浇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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