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孟辞一早便行舟靠岸,早有水茫茫门徒相候,满眼鄙夷愤恨,却不得不假意客气迎他进门。
他早知会是如此,甚至他进门后会看见什么发生什么,以及应当说什么做什么,用何种方法救夜斐出来,阴阳镜早已告知于他。
唯一的变故,就是戚无别不在了,阴阳镜对此也并无说法,而对他来说,戚无别在与不在没有分别。
昨夜之事他并不明白,只觉得又可气又可笑。
而一下船,望见水茫茫总盟气派门楣,他便无暇在意那种小事了。
水茫茫历经两代人发展壮大,总盟十数年间层层扩建,因而布局奇特光怪陆离,既像水寨又似城池。
他光明正大沿正门进入时,两侧无数青衣男女咬牙恨齿地瞪视着他,毕竟他上回来时,将脚下石板染成血路,在场不少青年的父母亲眷,都被他或杀或伤。
若不是有阴阳镜料知天机,他也不会来此送死。
朝待客堂去时,他瞥见角落阴暗处有一排铁栏杆,觉得古怪就上前去看。
这是个极宽敞的牢笼,铁门上锈迹斑斑挂着个重锁,走近时,他才发现栏杆上的不是锈迹,而是血污。
牢内景色让他眉头一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许多男子被锁在牢中,各个容貌俊美一身白衣,却浑身是伤神情空洞,已不像是活人了。
他嗅见幽香阵阵,和着血腥味十分诡异。
有门徒上前,让他不要妄动。
“这是盟主试毒练蛊的盅。”
他偏头冷眼一望,“他试就试,练就练,为什么找的药人蛊盅都和我师父容貌相似?”
“自然是为了配出最好用的毒,最合适的蛊。”
他不再说话,无意间与牢中之人对视后,大发慈悲甩出数发暗器,将这些被折磨得了无生意的人毙了命。
他们中毒太深,活着也只能被蛊虫蚕食脏腑痛苦不堪,最多熬不过半月。
见他如此肆意妄为,盟中众人愈发愤恨,却无人敢自作主张拦阻他。
萧夙对手下的惩戒,比对仇敌的杀虐还要残忍。
他被带去待客堂,这里四处通风,一眼望遍没有人在,一个门徒走到内墙边,敲了敲雕着海浪云纹的木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盟主,夜云轻来了,他还把那些蛊盅杀了……”
那人说话时声音低颤,说完便很是害怕地迅速退到了两边。
墙内久久没有动静,他于是提刀上前,一刀直刺,撬开了密室门缝。
门内寒气溢出,他又翻转刀刃,用蛮力把门撑开。
院内门徒早避了个干净,只剩他一个人,看见了门内的景象。
密室里坚冰形似乳石,只有地面比较平整,他一眼就看见了被拴住手足跪吊在冰室中央的夜斐。
夜斐仍是一身白衣,不同的是衣袍又湿又乱,残破不堪。
水滴接连不断从上方溅下,滋的一声烧穿衣袍,连皮肉都腐掉一层。
而萧夙则衣冠楚楚坐在一旁,像富家公子观摩戏曲杂耍一样,怡然自在地盯着他,还打发时间一样雕着块木头。
他知道萧夙每隔一个时辰还要给夜斐喂药,喂的是疗伤的药,好让他被腐去的皮肉迅速长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是凌迟般的酷刑,可他师父却跪在那里一声不吭,甚至不知道他来了。
他握刀上前,问道:“你在做什么?”
萧夙认真地雕着手中的木人,心情舒畅道:“在给他换皮。”
“既然想报仇,何必做这么麻烦的事?”
萧夙侧眸看他,凤眸睁得极大,血丝像爪子一样伸向乌黑的瞳孔。
“我就是在报仇啊。”萧夙反倒觉得他不可理喻,“难道你想让我直接把他泡进毒水里?我也想那样,可又怕弄死他,太便宜他了。”
“你这样磨蹭,可就没有机会报仇了。”
萧夙歪头一笑,耳边柔发夹着银丝一扫而落,凌乱地遮去他眼中一抹癫狂。
“他已经是我的了,你抢不走的。”萧夙说着站起来,朝夜斐走去。
苏孟辞很清楚,萧夙放他进来见夜斐,除了炫耀胜果外,最重要的目的就是让夜斐绝望崩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夜斐,你看谁来了?”萧夙一把握住夜斐的脸,强迫他抬起头来。
他师父那张脸依旧好看,却毫无血色没有生气,可望向他时,涣散无神的两眼却突然挣扎出了几分清明。
萧夙很高兴,解下他半边手镣,让他身子一松坠下一些。
“师父。”
他沉步上前,夜斐却目光一凛。
“不要过来。”夜斐浑身轻颤,目光不容商椎,语气不留余地,“快走,不要听他所说的任何话,快走……”
萧夙却在这时猛地抓住他头发,拽他仰头望向自己,低头问他:“为什么不对我说话,为什么不看我?”
夜斐两眼一暗,什么也不说。
萧夙病狂地笑起来,“你有什么资格瞧不起我,夜斐?你以为你还干干净净高不可攀吗?你里里外外都脏透了,脏透了,脏透了!”
他说着突然牵下顶上锁链,把夜斐按倒在石上,手指一撩积水,伸手探到夜斐腿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夜斐像狗一样趴跪着,突然因一种巨痛面目狰狞,汗水溅洒,泪涌不止,却强忍着咬紧牙关,盯着苏孟辞,用眼神让他走。
萧夙从后背攥住他的脖子,神情病态笑吟吟地说:“我要把最干净的你弄脏,一遍遍弄脏,脏到谁都要踩你一脚啐你一口,脏到你自惭形秽不敢碰我!”
夜斐痛苦不堪,腿间猩红溅落,他痛吟一声,在昏厥的边缘几度挣扎,只能攥紧手拼命保持清醒。
苏孟辞看着这荒唐的一幕,终于开口:“血洗水茫茫的是我,亲手杀了你父亲的更是我,其实,你该恨的人一直是我。”
萧夙冷冷抬眸,“你师父才是罪魁祸首。”
他爽快道:“那我替你杀了他。”
说着他便暗器出手,直逼夜斐性命,萧夙却立即一动,用手生生握住了短刃,然后用一只血淋淋的手捧起夜斐的脸,和他四目相对,入骨入肉地痴声说:“都是你的错,就是你的错。你让我变成了一个可怜的孤儿,你害死了我唯一的亲人,我孤苦无依可怜至极,都是因为你……”
夜斐猛地握住他手腕,只有这样才能勉强撑起身体。
萧夙却因为这一握浑身一颤,兴奋得血沸心擂。
夜斐带着无数悔恨,泣血道:“最恨他的、最想让他死的难道不是你吗?你还真妄想着父子亲情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怎么会恨自己的父亲呢?”萧夙的手从他下巴抚到颈项,留下斑斑血迹,这一幕让萧夙兴奋不已,“我只恨你,只想折磨你一辈子,我活着就是为了弄脏你。”
夜斐无动于衷,“随你……”
“你以为你能从容多久?”萧夙将他仰面压下,然后瞥了苏孟辞一眼,“你的矜持作态,你的装模作样,我太懂了。我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在他面前折磨你,你觉得我疯,觉得我脏,当年和现在你都不看我不碰我,现在你要被我弄脏了……”
萧夙早已两眼通红,这一刻他忍了太久,此刻他有种将要气血逆流走火入魔的滋味。
不远处的苏孟辞一动未动,他也无暇多管,只焦急地撕开夜斐的衣服,咬上了夜斐的唇,他既在把夜斐弄干净,又在把夜斐染脏。
他满脑子都是许多年前的烈日,白伞下的凉风让他心痒无比。
他吻着夜斐颈项,拉开这双无力的腿,正要畅所欲为时,却突然僵在夜斐颈边不动了。
眼前的肌肤白皙娇嫩,却少了什么。
少了他从前留下的齿痕,他的齿痕已经像伤疤一样消不掉了。
他猛地起身,缓缓闭眸,一瞬扭断了这个“夜斐”的脖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再睁开眼,身前果然空无一物,苏孟辞也已消失不见。
他立时觉得五脏六腑都被虫蛊啃咬干净般空虚难耐,他愠怒地起身,看着空荡荡的镣铐喑哑低语。
“你怎么敢逃,你怎么有脸逃……”
而苏孟辞早已带夜斐出了寒室,一路奔出水茫茫盟舵。
他师父软若无骨浑身冰凉,好像再也不会醒来般闭着眼。
他借着阴阳镜神威使萧夙中了幻术,可这小小招数拖延不了多久,他更不能沿原路离开,只得绕路到了高处水崖边。
天色阴沉,像要落雨,他扶着夜斐等了片刻,终于看见水面上有船舫行来,即便没有旗帜,他也知道来的是谁。
船临水岸时,他看清了为首一艘船只上的仇阙和北胤。
这也皆在阴阳镜预料之内。
可他看见夜南风走出船舱时,却吃了一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仇阙轻功上岸,夜南风跟上来时,不仅面色苍白,还吃痛地捂住了胸膛。
仇阙一踩地就上来帮他扶住夜斐,夜南风立即牵住他的手,看了眼昏迷不醒的师父后,焦急地问他:“师兄,你有没有受伤?”
“你来做什么?”
夜南风眸中一阵失落,“我怎么可能不来……”
身后不远异动频频,水茫茫的人已经追上来了。
他没有功夫教训夜南风,只神情肃穆地对仇阙说:“快带我师父离开,萧夙不会善罢甘休,你路上小心,十二楼现下自顾不暇,把我师父带去一线天吧。”
“你还真不客气。”仇阙留下一句调侃,先带夜斐跳上了船。
夜南风却从他话间觉出抹不对来,“师兄不走吗?”
他看了看被师弟牵紧的手,“走,怎么不走。”
夜南风这才舒展眉头,牵着他一跃落在船板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还未等夜南风回头,他便一掌拍在师弟颈边。
仇阙放下夜斐出来,恰好看见这一幕,“你又骗人,他醒来,要难过死的。”
他把被打晕的夜南风推给仇阙,仇阙扶住人后问他:“你到底什么意思?”
他已转身一脚踩上船头,闻声回头道:“我来拖住萧夙,否则谁也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