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什么也听不清,戚无别却抵着他轻颤的身子,唇瓣蹭过他颈项,发誓道:“除了你,我谁也不会碰。”
“七坛主这是想和他殉情?”萧夙连连冷笑,“难不成你以为他对你情根深种,真的宁死不屈?怕不是他心里正埋怨你,为何不救他?为何不放他与旁人云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戚无别并不作声,指尖温柔地撩开他湿漉的乱发,擦去他嘴角血污,然后将他抱起轻放在角落一张圈椅里。
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身体的冰凉沉重他已经承受不住了,眼前一切都成了模糊的光斑墨点,连戚无别的声音也听不真切了。
“别怕……”
他没什么可怕,最不值得他怕的,就是死之一事了,他十分平静,戚无别却在颤抖,该被哄骗安慰的人似乎并不是他。
大把内力从腕间送入体内,让他痛意稍减,这种铺张浪费毫无意义,戚无别却偏要如此。
萧夙道:“你真舍得他死?”
“我不会让他死。”
戚无别提剑上前,在波及不到他的地方,内力激荡如风,萧夙或许并不想与戚无别交手,但不多时便被逼出了剑。
天已经亮起,微光斜照进来,他倚着扶手,望着模糊的人影,只凭声音便能描摹出两人交手的激况。
“戚无别,我那样心善,你却偏选一条绝路?好呀,我就陪你耗到他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萧夙嘴上这么说,却明白自己在戚无别滔天的杀意中根本撑不了多久,说不定先死的反而是自己。
他险攻险守仍带了一身的伤,可退避一旁的间隙他却突然觉出不对来,诧异地望着戚无别,“你的武功似乎……”
戚无别的武功依旧在他之上,可隐隐的,他觉得两人的差距不像从前那样悬殊了。
他还来不及确认那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便被戚无别一剑穿胸,他堪堪避开要害,握住剑刃狞笑:“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会交出解药,可我死了,夜云轻就真的没救了!”
寒刃一转,戚无别面无表情地将长剑又送入一寸。
苏孟辞却突然翻下圈椅,口鼻血流如注,戚无别当即住手,回来抱起了他。
萧夙拔出长剑,捂着胸口血洞,隔空一掌用内力逼出了苏孟辞心口一丝毒性,这一举却是为了印证自己所言,好让戚无别留他一命。
“我这人当真心善,既然七坛主犹豫,我便替你吊一吊他的命……但我的条件不变,七坛主好好想想吧。”
戚无别冷冷看向他:“我会自己救他,然后来取你性命。”
萧夙银丝散乱,看着戚无别离开的背影,却只是嗤笑,他笑戚无别的负隅顽抗,却不知道这世上有人能为了情爱,做出比他还疯的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孟辞被漫长的剧痛折磨,他早已料到自己必死无疑了,这一世留下一堆烂摊子撒手人寰,不知道算个什么结果?
眼前一片漆黑,他听见黏稠的水声,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可艰难地睁开眼时,他却看见漫天的红线,这红线纠葛如网,织得人无处可逃。
他听见有人唤他,恍恍惚惚就撞入了一双湿润凤眸里。
“戚无别……”
戚无别受尽煎熬般神情憔悴,却牵出一抹苍白可怜的笑来,忍痛低头亲在他嘴角。
密室里,戚无别一直清醒地面对着绵长的痛楚,他紧抱着苏孟辞,无数“红线”缠绕穿插在两人身上,或鲜红或黑紫的血液在其间流淌环绕。
这是他年少时接上假肢的密室,多年前翻滚在血污中的剧痛都不及此刻分毫。
看着怀中的人受苦,比他自己断去四肢还要折磨,他又一次无比清醒地意识到,他念念不忘的从来都不是断臂之恨,只是这个人罢了。
北胤说这毒深入血脉,要凭精深内力才有可能强行拔除。
而那样的内力,只有他才有,那就让他来忍这种痛,受这种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在与苏孟辞换血,用他全身鲜红健康的血,来换苏孟辞体内污浊的毒血。
苏孟辞只觉得有阵阵暖流涌入身躯,五脏腐蚀般的剧痛渐渐褪去,他半睡半醒不知时间长短,却看见戚无别嘴角渐有血污淌下。
血液流淌交换得越来越多,他终于发现自己看到的不是“红线”,终于意识到戚无别在做什么。
随着血液抽离的不止是毒素,更有深入心窝的凉薄,淌入身体的也不止是鲜血,更有痴缠入骨的情意。
他深刻彻底地感受到了戚无别对他的执念。
六年前他砍下戚无别左臂,獠风所继承的不过是那一眼之间的感情,却在见到他时表露得那般热烈嚣张。
萌芽时的情意尚且如此,更何况是戚无别自己呢?那懵懂的感情在他心底暗无天日却不可抑制地肆意生长,强烈到每一滴血液都滚烫沸腾。
他甚至透过这些血液窥探了戚无别难以言说的幻梦和憧憬,现实越与妄想背道而驰,戚无别就越受折磨,即便如此,心底的痴求还是在与他重逢后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膨胀着。
与此同时,戚无别的身体越来越冰凉,五脏六腑绞痛难忍,他痛得几欲昏厥,在这种昏沉中,他竟然寻到了一抹熟悉的感觉,血液交融的滋味并不陌生……
那个刺骨寒冷的雨夜,分明有人紧抱着他喃喃轻语,用温热的血浸润他干裂的唇,不惜一切来救他的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陡然震颤,淌入身体的血液分明是毒药,却让他趋之若鹜,他的记忆突然鲜活,他好似重历了那场初见,他看见自己昏迷后,这人是怎样的焦急痛心,怎样同他发誓不会让他死。
而这一切他全不记得了。
他甚至看到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看到他爹收了这人做养子,却从不苛责他的冷酷无情,反倒为了救他在山野间送了性命,哪怕死后被砍去手足,也从未后悔。
可他呢?他亲手碾碎了他爹赠予这人的手环。
他突然呜咽出声,苏孟辞抬眸对上他泫然若泣的脸,却被他紧抱而起堵住双唇。
唇舌间尽是血腥味,苏孟辞却觉得心头一软,久违得满腹柔肠,一身芒刺坚甲被剥了个干净。
舌尖轻颤着勾连在一起,戚无别用尽浑身力气深深吻他,在让人昏厥的剧痛中紧紧抱着他,一刻不想放开他,在喘息的间隙哽咽道:“你没有杀我,你没有不要我……是我忘了,是我不记得了……”
他恨了这么多年,埋怨了这么多年,都是错误一场。
“你更没有杀我爹……我却那样伤你,都是我的错。”
苏孟辞紧抓着他衣襟,这人的怀抱比他六年前给予的还要牢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他确实砍了戚无别的手臂,让这人痛苦了那么多年,甚至养父的死,他也脱不开干系。
他想说话,戚无别却轻咬着他软舌,搅弄着他口腔,让他难以出声。
“再也不会放你走……”戚无别捏着他下巴痴语,“再也、不放你走……”
噗通一声,戚无别支撑不住,拥着他栽倒在地。
他浑身无力地躺了许久才挣扎起身,阴阳镜在一旁发着阵阵幽光,他将宝镜摸了过来,又将戚无别抱起,阴阳镜缓缓浮起,一阵明光照向戚无别左臂,先前前功尽弃的神迹又一次显现。
在剧毒的折磨下,戚无别根本感受不到断臂处骨血重生的痛意了。
他在这时拔断了两人浑身的“红线”,体力渐渐恢复时,心窝也越来越硬,绝情丹药仍结结实实埋在心口。
他与戚无别算清债目,账还得越清楚,就越显冷漠伤人,他所行之事只为和这人互不相欠一刀两断,戚无别却一无所知,昏迷中始终牵着他一只手不放。
方才那短暂温情远得如梦一般,戚无别手臂生长如新以后,他接住阴阳宝镜,果不其然,宝镜说他与戚无别暂已两清,指他去水茫茫救另一位债主性命。
他放下戚无别,起身去开了密室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阳光金灿灿漫得刺眼,戚无别睁开眼时,看到了他被日光笼得朦胧的背影,立即挣扎着想要追上去,却徒劳地拽断无数“红线”,血像雨水一样淅淅沥沥溅下来。
戚无别毒穿脏腑,哪怕内力深沉,仍要受尽折磨,他无力起身,满眼是泪地朝苏孟辞伸着手。
“别……走……”哪怕不肯原谅他,“求你……”
苏孟辞两眼被灼得失明,即便如此也没有转身,身后的声音竟让他心中一阵钝痛,他只得落荒而逃。
好像不逃,胸口那枚神丹便要不保。
丹药只有三枚,最后这颗总要完璧归赵。
他这一世反正不会动心、不会伤心,所以不必问自己的心,像个旁观者局外人一般行事便好。
他虽仍有伤痛,却已气血完备内力充盈,赶去水茫茫哪怕要有一番厮杀,也有十足把握护下夜南风。
戚无别为他换血,他却义无反顾倾其所有去救夜南风,他骑马离去时不曾想到,戚无别醒来听说一切后会如何地伤心欲绝,可哪怕他早有预料,也仍旧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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