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孟辞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大约在鬼门关吧,他感受不到马背上的颠簸,却无意识地攥着戚无别衣襟,朝这人尚有暖意的怀抱里钻。
“冷……好、好冷……”
他的呓语轻得自己都听不见,戚无别却用右手搂紧他,不遗余力将他揉在怀中,低头替他遮着雨水,自言自语般说:“你不会有事的,你不会有事的……”
他怀中抱着戚无别递给他的阴阳镜,宝镜没有缓解剧痛,却让他凄冷的脑海中闪过支离破碎的画面。
他看见一方血池,听见萧夙所说的真相,看着夜南风割开手臂却取不出蛊虫,知道了夜南风如何失控误杀了师父……
他什么都看见了,甚至比身处其中备受折磨,从始至终神智溃乱的夜南风看得还要清楚。
他终于明白了夜南风在质问什么,又在为什么道歉。
戚无别不断唤着他,用体温暖着他,不要命地散着内力替他遏制毒性,为了抱紧他而用接上不久的假臂驾马,紧握缰绳忍受着撕裂的剧痛,却不知道阴阳镜正让他想着旁人。
他恍惚地睁开眼,雨水冲刷得他视线模糊,但他却看得清戚无别锋锐的下颌线。
戚无别在雨中垂眸,看他的眼神缠绵复杂。
“我并不想这样让你走的,可我来不及……”戚无别有些哽咽,“来不及护住你,来不及解开你的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濒死之时神智恍惚,他却听得懂戚无别的话,正因为听得懂才诧异,诧异这人分明心灰意冷过,为何还要来找他?
而他也无从得知了,他连呼吸都吃力,更遑论开口问话了。
戚无别走了最近最险的路,赶到水茫茫时骏马倒地而死,他抱着浑身是血的苏孟辞闯了进去,而萧夙早早便在等他了。
戚无别那样倨傲的人,却毫不犹豫抱他屈跪在地,好让他平稳地靠在自己怀中。
萧夙一张年轻俊美的脸,却配了满头银丝,他神色苍白眼窝凹陷,精神不佳地坐在上座,漠然地看着堂前湿漉漉依偎在一起的两人,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般勾起了唇角。
戚无别护着苏孟辞,抬眸时声色俱厉:“把解药交出来!”
萧夙从容不迫:“七坛主气势汹汹,我却一头雾水。”
室内内力激荡,戚无别双目血红杀意昭彰,“你心知肚明,难道要我提醒你,你算计了什么吗?!”
“我实在无辜。”萧夙缓缓站起,懒散地步上前来,“我又不曾给他下毒,难道他与自己的师弟媾和,也要怪到我头上吗?”
“萧夙!”
戚无别登时大怒,长剑凶狠掷出,萧夙大笑着跃身躲过飞旋的长剑,不仅毫发无损,还十分客气地将剑掷回,冷剑深深扎入地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萧夙接下来的话更加挑衅,“夜南风浸润蛊毒,毒性却不在皮肉,没那么容易沾染,而夜副楼主毒深至此,不知与自己师弟怎样激情,又吞了夜南风多少精水呀……”
戚无别浑身震颤,知道萧夙是刻意激怒自己,却无法说服自己冷静。
他亲眼看见了……
或许是他的报应,他如何摧残过夜南风的心神,就如何自食恶果。
他忍着喉间血腥嘶声道:“你究竟想如何……”
“自然是想帮帮你们。”萧夙负手退开几步,往椅上一坐,招来了一位白衣弟子,“可你想要解药,总该拿些有价值的东西来换。”
“你想要什么都好,把解药给我!”
“这可是你说的。”萧夙抬了抬手,那名弟子走上前来,站定在戚无别面前,脱光了自己的衣物。
萧夙露出期待已久的神色,今时今日,他比从前的任何时候都想看别人痛苦,看那师兄弟二人痛苦!这一切本是预备给夜南风的,但他不介意让戚无别占个便宜。
“七坛主想要解药,就当着夜云轻的面,上了他。”
“……你说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怎么,你看不上?”萧夙早有准备,又招来几名男子,颇为自豪道,“这些人可是我精挑细选的,神貌气度,各个与夜云轻有相似之处,甚至有一点胜过夜云轻,他们可都是没人碰过的处子,选一个当众睡上一次,对你来说有什么所谓?你睡夜云轻时如何爽快,睡他们便一样舒服,实在不行,你把他们当作夜云轻的赝品也好啊。”
戚无别愤怒得浑身震颤,几乎想当即杀出割下萧夙的舌头。
“你休想!”
萧夙竟毫不多劝,只可惜道:“那就算了。”
话音刚落,苏孟辞便濒死般痉挛起来,口中血污淌得可怕。
戚无别慌乱地将他搂在肩头,几近恳求地望向萧夙:“我手里的一切都给你!我可以跪下求你,为你当牛做马办事杀人!”
“你随手就能丢的东西,我拿来做什么?”萧夙笑得残忍,说得剖心,“我要的就是你最不能放弃的东西。你为了自己可笑的清白害死他也无妨,我就是要你们全都痛不欲生!”
戚无别拼命抱紧苏孟辞,看着两人身上越来越湿重的血污,害怕得几欲崩溃。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痴情还是自私了,他不怕死,却宁死也不愿碰别人,不愿赔上自己与这人的将来。
他又唾骂自己的自私,仅仅是不能原谅自己,就要为了可笑的清白害死他吗?
戚无别突然很想问问他——如果我碰了别人,你还肯看我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无论是什么答案,都只会让他心如刀绞。
“你要为他守身如玉,那我也不逼你。”萧夙拍了拍掌,一个脚戴镣铐赤裸上身的邪美男子从一间暗室步了出来,萧夙可谓考虑周全,指了指铺着软垫的地面道,“既然我的好意你不肯受,那就只能让夜副楼主自己拿身体讨药了。这药盅虽是处子之身,却天赋异禀,足以让夜云轻欲仙欲死,你只需在一旁看他二人欢好,等夜云轻吃饱了精水,我就把解药奉上。”
萧夙含笑说出的提议,却让戚无别怒火中烧。
“萧夙!”
他当即想杀了所有人,可怀中人的奄奄一息却夺走了他所有心魂,恐惧让他动摇了。
他满心满眼都是苏孟辞,他绝不能让这人死,绝不能!
他被逼到绝境,无数次下定决心要把怀里的人交出去,可出卖心上人的身体只是为了维护他自己毫无意义的清白吗?
他看向那群面容姣好的男子,如果逼迫自己去做那种事,无论有多么身不由己,他都不能原谅自己。
无论是何种结果,从他做出抉择的那一刻起,他就要万劫不复了。
怎么办,怎么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痛不欲生,眼中几乎要流出血泪,这种折磨让他宁愿变成一个疯子!
萧夙把一切看在眼里,解恨快意地仰头大笑。
“哈哈……快选啊,戚无别,快选啊!”他癫狂地推出几个肖似苏孟辞的男子,将他们踹向戚无别,“有什么必要装痴情?看看这些人,哪个不如他好看?肏起来一定比他舒服,你试过自然会谢我!既让自己心安理得地爽快,又能救他的命,有什么不好?有什么不好?!”
戚无别只觉一阵反胃,他紧拥着苏孟辞,因怀中人的冰冷煎熬得心如刀割,可他还是不愿,他做不到!
萧夙又把那肤色如蜜魁梧俊美的药盅推出,嬉笑道:“你怀里的宝贝又有多干净,你能睡他,夜南风能干他,这药盅为何不能?或许今日他能体会到前所未有的极乐呢!他也会谢我,还会谢你,哈哈……”
唇缝猛地渗出鲜血,在噬咬得人肝肠寸断的妒意中,戚无别用杀人的目光剜向萧夙。
萧夙毫不惧怕,猖狂至极,他甚至让药盅走上前去,药盅形如傀儡一般,却痴痴望向浑身是血的苏孟辞,被某种气味吸引般硬起了下身。
“你若真的喜欢他,会如此自私吗?”萧夙俯下身来,声音鬼魅一般阴冷,“把他交出去,他会很舒服的,他不会再流血不会再疼,事后你不会迁怒于他的,你还是一样喜欢他,不是吗?他被弄脏了,就没人想要他了,只要你不抛弃他,他就会一直属于你,没人会和你抢了,这不是一件好事吗?把他交出去吧……”
戚无别手忙脚乱地擦着他脸上的血,却毫无用处,哪怕捂住他耳朵,血水也顷刻涌出指缝。
在难以承受的惧怕中,戚无别竟有了种自戕般的释然——萧夙说得没错,只要他忍受片刻痛苦就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戚无别的沉默成了一种妥协,萧夙浅笑着让药盅走近。
戚无别的手渐渐松开,苏孟辞神智恍惚,却突然攥住戚无别衣襟,在剧痛中说不出话,更辨不清心里的滋味,只一个劲泪眼模糊地摇头。
戚无别陡然清醒,他在想什么?他竟要把心上人送给别人奸污?!
难道还以为受了折磨做了牺牲的是自己吗?!
他猛地将苏孟辞抱紧,“别怕,谁也不能碰你……”
药盅俯身伸出手时,戚无别一瞬拔出了身侧的长剑,一只血手噗通断落在地。
萧夙并不动怒,反倒笑吟吟问:“你改变主意,想自己享受了?”
戚无别一言不发,揽着他后背让他靠在自己肩上,他也因剧痛下意识搂住戚无别,口中渗出的鲜血与玄衣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