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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他说很想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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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孟辞立即想起一个身影来,这是他第三次和这个药盅接触,和前两次不同的是,只有这一次,不是萧夙的安排。

他满心戒备,不管是对门外的萧夙,还是身后的药盅,可又必须遮掩气息,只能逼迫自己放松,但他很快发现自己或许不用那么努力,因为身后的药盅满身血腥不说,还在有意用自己的气息包裹他,而门外却没什么异动,看来药盅待在这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暂时看来,他似乎躲过了危机,可门上的那只手收回来捂住他的嘴时,他仍险些控制不住本能的杀意,好在这人的气息足够强烈,萧夙的脚步仍直直向着冰床靠近,并没有注意到这边。

身后的人也仅仅是捂住他的嘴,力道不轻也不重,但并没有遏止他的呼吸,也没有任何其他动作威胁他的性命。

他不知道这个几无人智的药盅为何这样做,但对危险的敏感让他确信自己现在不必如此紧张。

于是缓了缓气息,趁此良机静静听着外头的动静。

他听见细针拔出的声音、衣物摩挲的声音,萧夙似乎将夜斐抱了起来,黑暗中他只能大致猜测那人的动作,连那些毫无逻辑、自说自话的痴狂言语,也听得朦朦胧胧。

若不是早就将冰室的情景看了个清楚,苏孟辞都要怀疑外面是不是只有萧夙一个活人了。

虽然只能听见萧夙一人的声音,可那些言语却真实地像有两人面对面在交谈一样,除了解释自己的行踪外,萧夙还说了许多痴缠话语,可其中又夹杂着神志不清的痛恨骂词,其实这人说什么他都不觉得奇怪,可渐渐人声小下来后,却有一些奇怪的声音让黑暗中的他眉头一皱。

他也正好在此时被往后拢了拢,一双大手捂住他两耳时,他听见身后药盅生疏地说着:“别……听……”

可即便是方才那些零碎声音,也足够他猜到萧夙所做的事了,也正是这一刻他才明白,昨日那个弟子究竟是看到了什么才会变成那样不人不鬼的模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倒说不上是惊惧震怒,只是头皮发麻觉得荒唐,太荒唐。

死寂的黑暗中,他思绪纷杂,对于萧夙的执念,他从前半懂不懂,也从未深究过,毕竟谁会在意一个疯子的言行?可有了今日一事,他不得不在意了,又或者说他是陡然惊醒了。

可夜斐生前懂吗?萧夙自己又真的懂吗?

浑浑噩噩的,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耳边压力突然消失时,他已站得腿麻了,而门外也没了萧夙的气息,不知那人去了哪里,又或者是带着夜斐去了哪里。

他正出神,手腕却被一握,这种环境里他下意识把对方的手一抓,险些用力扭断,可适应了黑暗的眼睛却及时看到了一双没有敌意的眼。

他心有戒备,药盅却毫无察觉,就在黑暗里牵着他摸出了细窄甬道,一路上血腥浓重,联想那些输血的管道,不难猜到这人在这里的用处。

走了并不久,身前的人便停了下来,门开时,外头亮光让他不适地眯了眯眼,倒不是天色多好,实在是里头太昏暗了。

腰后一只带着薄茧的手将他推了出去,他不知冰室后这道暗门通到了什么地方,虽然还在水茫茫内,可面前景色很是陌生。

离开前他犹疑地回头看了看,那肤色如蜜的高大男子竟避着他的目光往阴暗甬道内又退了退,只留了一截下巴在光亮处,他还看见了上回那只几乎被戚无别砍断的手臂上整圈粗糙的缝痕。

这人与先前野兽般凶狠急切的模样截然不同,躲藏的样子甚至有种怯懦自卑,苏孟辞不知道他的身世经历,对于他今日的帮助更想不出理由,虽然受了这样大恩,但对着一个人不人兽不兽,甚至不知算死算活的生物勉强说“谢”,实在不是他的作风。

他不想多待,也没有啰嗦,背身时说了一句:“收拾了萧夙后,若你还在,我就替他还你自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毕竟有了几世的教训,人情事债他不想再欠。

正要离开,身后却有风一刮,紧跟着后颈便一湿,被什么粗糙的软热东西碰了一下,他急忙捂住脖子,回头时却只看到那道高大的人影背对他隐到了黑暗里。

他不好节外生枝,趁着没被发现尽快离开了,边走边捋着思路。

看过了夜斐的尸身,再结合书上和墙上的字迹,苏孟辞大约明白萧夙想做什么了,那是一种他父亲在世时便开始钻研的起死回生之术,那些古籍没有一本能真的做到活人返生,可真真假假之中又有三两分可取,那老疯子十数年如一日地思学不殆,其间更在成千上万的活人身上试了数百种法子,可直到被前世的苏孟辞血洗水茫茫时杀死,也没有个结果。

萧夙从前似乎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可毫无疑问,夜斐的死让他彻底和他爹变成了一样的人,唯一不同的是萧夙的蛊毒之术远胜其父,所以夜斐的尸身才能保存得那样鲜活。

其中究竟有多少学问,苏孟辞倒不感兴趣,他只记得那个结论。

他不知道萧夙经历了什么,但萧夙对死人复生之术的笃信明显比他父亲还要强烈,而且他钻研的已不是复生的方法,而是如何达成复生术中苛刻的条件——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生魂同祭。

这等邪术能否奏效,他不敢苟同,可萧夙所为之事,便是让夜南风做他的同谋,哪怕暗器真能做到在分毫不差的时间夺去数万人性命,可万一机关算尽只是笑话一场呢?如果人都杀了,夜斐却没有活,萧夙还会放过夜南风吗?

想到这里,他突然有些茫然,不知不觉停了步,原地踌躇起来。

自己什么都知道了,可又有什么用处?是去骂醒萧夙让他死了这条心,还是不许夜南风再造暗器?

与一个疯子讲道理绝对讨不到好处,相反,夜南风却对他言听计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要他开口,师弟一定会收手,可这无异于亲口要夜南风去死。

萧夙留着夜南风就是为了暗器,即便夜南风尽心尽力,他也可以言而无信,动动手指让蛊虫折磨得夜南风肚烂肠穿,更何况是现在?

他越想越烦,低头才见自己竟然一身血污,想到冰室甬道内的血腥气,自己沾上这些倒没什么奇怪,可看着衣上血迹,他竟陡然冷风穿膛,如梦初醒。

前世今生,他都是这样满身腥臭身心俱冷,这几日的优柔寡断牵牵绊绊反而离奇。

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萧夙要做什么与他何干?那些人的死活有何要紧?他不过是因着前世亏欠才要保夜南风平安,做成了暗器杀够了人,夜南风便没有什么亏欠了,若夜斐真能死而复生,有他在,定不会让萧夙对自己的徒弟再下狠手,情况乐观一些,萧夙或许真能如约替夜南风解蛊,那样他什么也不用做,便能毫无亏欠往下一世去了。

如此想来,他对萧夙的谋划应当万分支持,他自该和萧夙一样盼望自己师父死而复生,这样才算皆大欢喜,只不过要杀些人罢了,可这世道枉死的人还少吗?

这样才对,分明这样想才对,可他偏偏病重一般急喘不止,窝着神丹妙药的胸膛也一阵重压。

他自己能杀十人百人,却竟然见不得萧夙屠戮万人吗?实在可笑。

他又不怕善恶报应、死后受苦,酆都大帝予他灵丹妙药时不是说了善心无用,要他冷酷无情吗?

他看似想通,却不知为何不能以此劝服自己,好似那些想法全是借口一般,前些年……不,前月、前些天,他还不至如此,可自从与戚无别换血,又有了那么多不该有的纠葛之后,他便越来越常心软心痛了。

他越想越烦闷,头痛欲裂地仰头一呼,抬手岔腿地仰面倒在了未化的雪堆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真想见一见戚无别,竟然只有对着戚无别,他才能倒尽心中不堪,无论以单纯善恶世俗来说,那些想法纠结有多么龌龊自私,又有多么自相矛盾。

上次对着戚无别的质问,他也是这样受尽折磨,却又那般奇妙地,被拥吻着安抚平静。

此时此刻,从背后渗透衣裳染到胸口的寒意,让他生出一种像是寂寞的滋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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