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感交集之时,一只海东青从眼前飞过,他瞬间便挺身站起,抬眸追去一眼,然后寻好了路往鹰飞的方向赶去。
先前的纠结烦闷不见踪迹,也不知为何,他一路有些着急,不顾体力轻功疾行,出了水茫茫时,正好瞥见了海东青俯冲而下的身影。
他追到水边时,一眼看到了灌木丛前逗鹰的人,可胸膛里蹦起的心脏,却空落落地跌了下去。
“北胤?”
水边的少年转过身来,把正被海东青抵着的手一收,开朗带笑地对他拱了拱手,“夜副楼主。”
他应了一声,北胤垂下手,却欲言又止地仔细朝他脸上看了看,他不愿扪心自问什么,更不想北胤多嘴,便立即问:“你怎么来了?”
“七坛主叫我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即便不是直接听到那人的名字,他心里还是抑不住闷痒了一下,面上却没什么变化,“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那样传信七坛主还是不放心,就叫我过来照应,还有其他弟兄隐秘安排在了四处,夜副楼主有任何吩咐,不出半日就能传回日月无光。”
“倒没有……”他一顿,想了想还是改口说,“正好有件事,想找人商议。”
他四处看了看,领北胤走到个更隐蔽的地方,才将自己今日所见所思和盘托出,他知道自己对北胤说的话,早晚都会一字不差传到戚无别耳中。
而北胤的答复也不出所料:“这事我不敢评议,但会如实告诉七坛主。”
他点了点头,再没有旁的可说。
见他欲走,北胤却突然抬手相拦,犹犹豫豫地,莫名有些歉疚,却还是把话直说了:“我来这一趟,还有一件要紧的事要说,是关于夜南风的。”
他这下不急着转身了,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什么事?”
“你前日送的解药与你师弟的血液,我们已看过了,确实找不出解蛊的方法。”
这倒没什么意外,“萧夙蛊术高明,我知道没那么容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北胤接下来要说的话才是重点,“如果只是无法解蛊,被迫受人钳制还好,可从解药反推蛊虫毒性后,实在让人于心不忍……”
他脸色一青,克制道:“但说无妨。”
北胤本就没有遮瞒的打算,毕竟连夜赶来就是为了这些话:“我不知萧夙是如何哄骗夜南风,夜南风又是如何告诉你的,可那所谓无所不能、百利而无一害的虫蛊,不过是以毒攻毒、蚕食人性命的毒药。蛊虫入体每多一天,毒性就深一重,哪怕一时向好,总有一天积重难返,也会成雪崩之势!”
他立即想起前夜那根白发,一时想痛骂自己的愚钝。
一根白发,对萧夙、对任何人来说或许都不算什么,可对夜南风来说却可能是性命之忧。
而在这种时候,他竟然还在为那狗屁起死回生之术头疼,他竟然还想过劝师弟停手?
他突然想通,事已至此真正想通,没有一丝犹豫了,其实从一开始他便没有别的选择,最要紧的只有夜南风的性命。
无论萧夙有多疯癫无赖,无论有多少性命要受其牵连,他都只能赌一把,赌萧夙言而有信替夜南风解蛊,攥紧了夜南风的性命,他才能放心大胆去与萧夙搏胜负,运气好了让萧夙输个血本无归,运气不好,也绝不能把夜南风赔进去。
他必须保全夜南风,也只能保全夜南风。
可这赌局实在太过被动,即使他向来胆大,甚至足够漠然,仍没有任何把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即便如此,他也必须要赌。
他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北胤,他想要夜南风如约替萧夙做好暗器,并尽可能打探清楚暗器的用法,才好在萧夙杀人行祭前做好准备。
“那你师弟的蛊毒呢?”
“暗器交付前,让萧夙替他解蛊。既是交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也合乎规矩。”
如果到这里,一切都能如愿,那接下来要做的事也很简单——赶在萧夙得手前阻止他,无论是毁了暗器还是杀了他,都是种办法,只要没有人质,处理这个疯子便简单得多。
“这设想未免太过乐观。”北胤直言不讳道。
他也面色凝重地点头,萧夙虽然疯,却并不傻,甚至比任何人都精明算计,要萧夙毫无应对地接受所有条件,最终落得个任人宰割的下场,绝无可能,可起码眼下,他没有更好的主意了。
“无论如何,夜南风绝不能出事。”
这回是北胤一点头,“所以七坛主才会让我走这一趟,夜副楼主可以放心,事情远没有那么危急,保全你师弟性命理应不算难事,哪怕真死了些人又如何,江湖上没多少善人,你仇我怨的,谁明日死了都不冤屈。”
“这些事,请你替我转达给戚无别。”到时可是千钧一发,任何机会转瞬即逝,要想多些胜算,只能靠戚无别事前筹备相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自然。”谈过了那些沉重的话,再提到这事儿,北胤难免觉得轻松许多,挠着头笑道,“七坛主也要我传话,他说很想你。”
他愣了一阵,恍惚觉得冷风的气息都有些不对,不成器地温柔了一些。
“你才多大年纪,不要掺和大人的事。”
这样冷脸说着,他却想起先前在盘龙江的事来,当时的爱恨情仇彼此折磨,他全无自尊毫无选择,戚无别更从未顾虑过旁人,如今他再怎么义正言辞都没有用了。
北胤倒不算小孩了,却并不为了那句话辩驳,就像从前救他却不求回报一样,论心不论事。
“夜副楼主没有别的话要我传吗?”
“没有什么了。”他点了点头,姑且算是道别,转身时犹豫了一瞬,北胤也像在等他开口,但他到底没再说什么。
离开时,他听见北胤在身后交待,说自己就在水茫茫外西北角留守,他随时可以去找。
他听得清楚,但也只是摆了摆手,可借着北胤之口说的那句想他,却不守规矩地擅自在他心里浮来跃去了百八十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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