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日子大抵都是一日三餐的平淡,蜜里调油的恩爱,眼前的闲适自在分明细水长流,可往回看时,又难免惊诧时间过得如此之快。
转眼到了夏日,天气闷热,戚无别带他去了一处山涧,林木翠绿流水清凉,他坐在石上把赤足伸到水中,吹着微风听戚无别一点点回忆起童年趣事。
而他做了两世夜云轻,一世苏孟辞,都没有一段值得提起的童年。
可戚无别有过,便等同于他有了,即便不那么美满也够了。
两人就在山涧旁制了吊床避暑,戚无别常打野味做来吃,那人弯弓射箭的模样真是夸不出的好看。
没过多久便到了农收季节,戚无别不要他陪,听他讲了流程,又去山下观摩半日,便自己包揽了秋收农务,虽然这些日子两人分别稍多,可他每日清晨都在屋中相送,傍晚又在院内等候,何况戚无别午间还要回来做饭,陪他午睡,所以倒并不寂寞。
农活最是劳累枯燥,可戚无别却毫无倦怠,每日回来都有一束野花送他,永远花样不同别出心裁。
立秋没有多久,那几株移栽的桃树也果熟了,果子结得很密,个头又很饱满,站在树下就能闻到鲜桃果香。
正好闲了下来,库房还有先前酿的桃花酒、晾的桃花干,戚无别取出来饮用或制了糕点,摘下的鲜桃果皮薄软,做了些甜酱后,把成色最好的留着洗切成规整果片,饭后端来给他吃。
戚无别抱他在怀中,亲自来喂他,他只道分明是你喜欢,戚无别却说:“你吃了我再吃,我和你一起吃。”
他便不客气了,香甜汁水溅在唇上,也弄湿了戚无别的手,这人却满眼痴迷地埋头吻来,与以往急不可耐的长驱直入不同,在他唇瓣上不住舔舐轻咬,好像在品味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这才明白戚无别所谓的“吃”是什么意思。
外面下着微雨,这次可不是阴阳镜的神通了,毕竟已是雨水茂密的时节了。
两人坐在一张圈椅上,他吃了戚无别喂来的果肉,戚无别就紧接着吃他湿润双唇,这种亲昵把戏稍显幼稚了,委实不是他这种伟岸男子会纵容喜欢的。
可两手被攥在胸前,双唇被舔咬到肿痛,真如板上鱼肉口下桃果般任人肆意妄为时,他竟也沉溺其中,情动不已。
何况戚无别更在此时含情脉脉道:“才与你相逢时,在清风习习客栈,趁你醉酒,我潜入你房中吻你,尝到的便是这种滋味,你不知道,那之后我做了多少记得或不记得的春梦……”
“我不知道,但你可以让我知道知道。”
戚无别听懂了他的意思,轻笑一声,“你这样大胆,可知道钓上来的是什么猛兽?”
“谁知道呢?愿者上钩,我又没有强求……”
腰上的手一勒,戚无别在他颊肉上一咬,“不行,不许,没有什么愿者上钩,你只能钓我。”
他两臂往戚无别肩上一架,贴近了咬着这人耳朵说:“我钓的就是你,我喜欢你,只喜欢你。”
戚无别大受刺激,他刚被样硬物顶了大腿,戚无别就猛地抱他起身,转进屋内直奔床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秋日微凉,他却热情似火,无论什么花样都肯招架,甚至挑逗更盛,只想戚无别毫无保留尽情取索,即便知道,就像今日无论做得如何尽兴,明晚仍会动情一样,尝得再多,来日也不能轻易放下。
可他仍想……仍想自己能给的时候,把这朝朝暮暮填满情意,不留一丝缝隙。
而他冷淡也好,热烈也罢,戚无别都喜欢,都纵容宠溺,在床上更对他言听计从,要快便快,要慢便慢,所以他并不觉得难以承受。
可世上总有那么多事与愿违,他越想把一世的恩爱都在这一载偿尽,便越来越伤心地意识到天命的无情。
如果老天忘了他该有多好,如果自己就像一缕浮萍该有多好,就那样随风飘荡肆意自在,没有注定的归途,不怕时间的流逝。
可他偏偏是苏孟辞,是个戴了镣铐上过黄泉的孤魂,他的自在永远是有期限的。
秋末时,他的身体渐渐虚弱了,都说病去如抽丝,他分明没有病症,却真的被抽去了几分生机。
可无论是谁来看,包括他自己,都只诊出脉象平稳,身体强健,毕竟这层因果,系在凡人看不见的命数中。
对戚无别,他只说自己懒散了、累了,戚无别溺在情爱之中,自然不懂其中的不合常理,只是愈发贴心地照顾他,对他好。
身体的虚弱并不要紧,教他难受的却是眼上的毛病。
他的视力越来越差,不仅是老眼昏花似的视物模糊,而是三番五次,眼前猛地一黑什么都看不见,这症状越来越频繁,长久到无法忽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本该习惯,可人却突然脆弱了起来,只因无数次梦中惊醒,睁大两眼却漆黑一片,分不出日夜,更分不出这里是真是幻、自己是生是死。
身边空无一物,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了,突然便好慌张,自然满心惧怕。
“戚无别。”
“戚无别……”
“戚无别!”
“我在。”
他匆忙止住快要冲出喉咙的哽咽,静静地等着,无论眼前黑暗能不能消散,都不要紧,他等的不是光亮,而是戚无别。
戚无别只是去关了窗,刚回来扶住他在床边坐下,他便熟练地钻到了这人怀中。
“我做了个噩梦……”
“别怕,我在,一直都在的。”
他伸出手时,眼前才渐渐亮起,而戚无别分毫不慢地握住了他的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外头在下雨,天还未亮,四周都染着青暗颜色,两人腕上的乌金手环却明亮闪烁。
看着戚无别握住自己的手,他两眼一酸,心中说不出的难受。
被这人攥着手拥在怀中真好,他知道戚无别不会放手,会一直抱着他,直到今生末路。
这分明是好事,为何他又想哭。
“戚无别……”
戚无别将他往臂弯放了放,然后埋头吻他,吻一下便是应一下,接连吻了好几下,另一手更拥得他喘不过气。
他笑了笑,“我没事了。”
“是吗?可我觉得还不够。”
戚无别捏住他下巴,要他张开嘴,他照办了,这人立即严丝合缝堵了上来,舌头纠缠不休,直到他浑身绵软,再没有一丝无意识的轻颤了,才放开他。
“别怕,你梦中也会有我的,无论是多遭的梦,我都会护着你,别怕。”
他低低哽咽了一声,“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眼前一片水雾,戚无别拿指腹在他眼尾抚过。
“我不怕,我不怕……”
时间尚早,他其实仍是困着的,心绪那样起伏后,愈发疲累,一安心便在戚无别怀中渐渐睡着了。
等了一阵,戚无别才上床躺下,自始至终都把他抱得安稳,躺下后更让他枕在自己胸膛,捂住他朝外的耳朵,以免外头雷雨惊扰了他,然后吻着他眉心说:“一定会护着你,无论到哪里都护着你。”
戚无别就是坚信自己会追到这人梦中,替他斩尽一切梦魇。
毕竟人一定有魂,梦定然有灵,而他的魂他的灵,只会比这肉身皮囊还要深情痴缠。
苏孟辞真的没有做噩梦了,不是忘了自己的梦,而是真的心无旁骛夜夜安眠。
他也更加不能没有戚无别了,无论自己入睡如何艰难,戚无别都永远是哄着他睡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