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郭谌道:“这乞丐屁都不放,八成是个哑巴吧?三叔,就是养儿子玩,也挑个好的呀,我叫人买几个给你送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得了吧,你爹养你都嫌多,我还不想气一头白呢。”他说着停下来,侧头一看,晃着那小胳膊教道,“人家说你哑巴,来,叫人。”
郭浪仰着头,人实在太瘦矮,很艰难才与他对望上,然后分明无力,却像落水野狗拼了命扒木头上岸般,两肩直颤地挤出浑身气力,突然唤了一声:“爹——”
这一声底气十足,喊得他莫名一慌,都忘了提醒,自己说的“叫人”是让他叫郭谌,不是叫自己。
而身后传来一声讥笑,他这事儿在郭谌眼里有多荒唐,已经不言而喻了。
而他这一世惯来我行我素,即便是自家人,也没有评议他的份儿,所以他不做理会,径自走了,地上跪着的两排下人也乌泱泱跟上。
郭谌站了一会儿,自己心思绕着弯打了死结般,没了闹脾气的对象,却越来越气,直到自家小厮从外头进来,引他出去上马车。
他这才转身离开,上车时不用脚蹬,是个高瘦的小厮跪伏在地蜷着让他踩上去的。
车夫刚上车要挥鞭,郭谌突然撩开车窗帘,坐在里头冷脸道:“庚七,查查那小杂种哪儿来的。”
车旁那给他做了人肉脚凳的小厮躬身勾头,应道:“好,爷。”
马车行远,而另一头的苏孟辞才刚牵着郭浪到了二进院,快到前厅外时,一个模样清秀,十五六岁年纪的伶俐小厮从耳房那边出来,一瞧见他,跟等到了皇上回宫的太监一样,咋咋呼呼就迎上来。
“爷回来了!”说着又朝前厅门喊,“春绣姐姐,三爷爷回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脑袋一疼,这才觉得肚饿,摆手道:“吵吵什么?摆桌看菜儿。”
前厅里跨出来个十七八岁的白净丫头,跟刚刚的小厮婴武一样,是家里少有能跟他说上话,又不常挨打的下人。
他人才刚上前,春绣就递了巾帕上来,看见了他手上牵的孩子,却没有一句多嘴,替他收拾好了就去忙着看菜了。
他兀自松了手,习惯地就进屋坐下,却晃了半天的神,等被众人搬桌上菜的声音惊扰了,才想起抬头,看见郭浪还站在那打颤呢。
他眨眼看了一阵,与前世不同,一眼看穿了这孩子的逞强,倒不是前世的郭寒不够眼尖心明,只是当初自己从未正眼看过郭浪。
郭浪到底是个穷苦刁民养大的孩子,不曾读书识字,除了忍饥挨饿,还要受人欺辱谩骂,所以即便做足了准备,在他面前也不能真的不卑不亢心坚如铁,再怎样挺直腰杆、咬紧牙关,也摆不脱一身瘦弱蒙昧。
只有那种志气和不甘,被磨得尖亮。
侧旁饭桌已经摆好了,下人躬着身鱼贯而出,只有婴武候在门外,春绣亲自捧了他的碗筷过来,放好后朝他这儿看了一眼,也不问,聪慧地又去添了一副筷。
他没急着上桌,看了春绣说:“带他去洗洗,换身衣裳。”
春绣向来麻利,没一句闲话地将郭浪拉走了,他瞥见郭浪右肘破皮流血了,都是自己那一脚踹的。
俩人走了也就一刻钟功夫,春绣便着急忙慌回来,喊他过去一趟,既是春绣来烦他,就一定不是些鸡毛小事儿,他便挪起屁股跟上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进了耳房,见浴桶已经备好,春绣犹豫地指了指,他看了一眼,立即明白春绣为什么无措地叫他来拿主意了。
“你去怀仁堂拿些药,要最贵的。”
春绣应声出去,他才走上前,郭浪在屋内昏暗处更显得瘦弱苍白了,可满背伤痕却很刺目可怖。
他粗略看了看,鞭伤倒不是近几日的,所以没有流血,其余淤青肿胀稍稍沾水也不怕。
他问了句:“方才摔那一跤有事吗?”
郭浪露着一身伤痕背对他摇头。
不管有没有事,洗还是要洗的,但自己动手不大合适,便叫了婴武进来,还让他往浴桶里添了许多冷水。
“爷,水有些凉了吧。”
“给他洗就是了。”
带着这一身伤,也只能冷水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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