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殿内青铜鹿鼎中焚着淡淡的龙涎香,几缕烟雾缓缓升腾,将屋顶上悬着的夜明珠衬得更加玄妙。六尺宽的沉香软塌上笼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一袭红衣的男人侧倚在榻上,手里拿着一份简报。尽管层层叠叠的幔帐间看不清男人的脸,却无法让人将目光从他身上移走。
“可还有别的事?”
“回禀殿下,今日尚书令的嫡女回乡祭祖了。”
“哦?”他顿了顿,“要嫁给老七的那个?”
“正是。”跪在塌前的男人眼皮跳了跳,恐怕又有人要遭殃了。
当今太子夏子仁年幼丧母,性格冷血乖戾,与他的名字完全不符。朝中多位大臣反对立他为储君,但皇帝对先皇后一往情深,便有意无意的偏袒着他。他为了稳固自己在朝中的势力,曾向尚书令求娶过元婼,被一口拒绝。
“元昊如此不知好歹,便让他尝尝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吧。”
他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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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过晌午道路两旁窜出五十来个蒙面杀手,一下就将队伍冲散了。彼时杀声震天,坐在队首马车里的元凌被认了出来,全部冲着他的马车而去,元殊趁乱之中带她骑马逃了出来。元凌不会武功,这次一共也就二十个侍卫,恐怕是凶多吉少。
无鸾不明白,元家到底招惹了谁。元婼的记忆中没有这段经历,或许是元凌的突然加入引起了变化。祭祖是不可能了,当务之急是赶回元府保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二人同乘一匹马沿着小道一路向东北方向疾驰,临到天黑马儿终于撑不住累倒。好在不远处就有几家农户。
敲了敲最近一户人家的门,一个中年女人探出头,上下打量着他们:“二位有何事?”
她擦了擦脸上的污迹,“我们想借住一晚,让马休息一下。”
女人见他们满身血污,不想惹上什么麻烦便准备关门:“二位还是去别处吧,我这里不方便接待。”
“您等一下,”无鸾赶紧伸手抵住门,挤了几滴眼泪出来,“我相公受了伤,马儿也跑不动了,已经是走投无路。”说罢从袖中拿出一锭金子塞入女人怀中,“夫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一锭金子能抵得上农户一年的收成,女人自然无法拒绝,眉开眼笑的得将他们迎了进来,还将唯一的卧室留给他们,自己和丈夫去邻居家借住。
刚刚急着逃命,来不及检查身上的伤口。无鸾倒是没什么事,元殊的左臂铠甲下一直在渗血,这会儿脱掉衣服才发现一指长的刀口,深可见骨。
“忍着些。”毕竟是为了救她才受的伤,她也不能坐视不管。没有金疮药,她只好拿了些农户家的十灰散撕下中衣的布条为他绑好。他不喊痛也不说话,默默注视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到一切收拾妥当,无鸾倒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二人今晚要共处一室,有些难熬。
元殊墨发披散下来,只着了一件灰色中衣坐在床沿,嘴唇因为失血而有些苍白,黑色的眸子却在烛火的映照下熠熠发亮。
她不敢看他,偏过头去随便找了个话题,“你和元婼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