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恋童癖,起码童蒙是这么定义自己的,童蒙没有走上犯罪的道路,是由于他因哮喘和易过敏体质从小培养的洁癖、精神上的完美主义、还有点强迫症。
最严重的时候,童蒙无法出门,也不允许任何人进他的房间。哪怕接过母亲戴着手套送过来的饭,他都会反复消毒洗手。因为任何从外界进入他的世界的东西,哪怕只是空中的一颗尘埃,都是肮脏的,当然除了母亲。后来,还有小孩子,但童蒙更清楚的知道,那只是他臆想中的儿童,他给自己勾勒出的天使或者救世主的形象。
由于对自我的要求,哪怕不出门,童蒙还算没有浪费自己还算聪明的头脑。在母亲一直没有放弃的陪伴和长期的治疗下,他总算顶着父兄的嘲讽踏出了第一步,后来考上了大学,到现在,他基本上已经算得上是社会中的精英人士了
所以,后来母亲要离婚的时候,童蒙只是默默地给母亲买了一套房子,表达了他全部的支持。
这个女人受的苦太多了,童蒙站在灵堂前想。
因为第一胎是女儿,所以后来生了第二个儿子,再后来又“意外”怀孕了。她的丈夫和公婆说反正都交过一次罚款了,也不多这一个。结果生下了哮喘时常发作、或因为各种常见的东西过敏到休克的童蒙。
一个药罐子当然不配有什么好脸色对待,童蒙回想起自己那像地下暗河一样空洞、昏暗的童年,伸出手指在洞穴的石壁上敲一敲,都是嘲讽或者嫌恶的回响。除了母亲从缝隙里曳下来的那一束光,把暗河上堆积着的沉沉水雾照亮了那么一点。
母亲的再婚对象是个不错的人,受过良好的教育,对世界和人生都有深邃的见解,关键是真的尊重母亲,也爱她。
童蒙看着母亲柳青青遗像旁边那称得上斯文雅致的中年男人,想起自己那个生父童军和他没怎么见过面的新妻子。死得怎么不是他们?童蒙恶毒地想。
“童蒙,你过来一下。”
童蒙转过身,看到有点憔悴的童雅心,他的大姐。而二哥童冠军,童家的金孙,已经喝得烂醉,跟人打牌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童雅心,原名童亚心,现在定居B国,已经成家立业了。
以前童军和童冠军从小把她当丫鬟使唤,后来童雅心毕业了进入了外企,刚开始挣工资,童军就急不可耐地让她把自己微薄的工资打一半回家,理由是要给童冠军买房子。
后来,童雅心找到不错的机会,就跟着团队出国了。出国前总算等到了审核通过,把自己的名字改了,因为她说,谁允许自己名字比一个垃圾差。
他们现在在徐家老家,这边的规矩是,无论是棺材入土还是火化都要在老家办,虽然徐家没有人了,但是家族里的堂表亲都在。
比起童蒙,童雅心跟继父徐容一家人关系好一些,所以她立刻请假赶回来,操持了这一场葬礼。
童雅心带着童蒙进了里屋。童蒙看了下,应该是徐容曾经用过的房间,因为有书桌和不少的书籍。
童雅心坐在椅子上,说:“最近身体还好吗?”虽然童蒙也26了,但是童雅心从来没催过他结婚的事情,甚至还时不时劝一下母亲别着急。这么大个人了,他自己心里有数,而且他身体也不好,催他太紧催到犯病了,得不偿失。
童蒙回道:“没什么问题了。”基本上都在平稳地控制中,所以确实没什么问题。
童雅心说:“那个孩子你见过了吗?”
童蒙说:“就之前婚礼的时候一起吃过一顿饭,印象不深。今天还没见过。”他下了飞机又转了大巴,刚到没多久。
童雅心有些为难,说:“其实让你还没结婚就照顾一个孩子,确实挺难的,但是我那边……也不好把他带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童雅心工作忙,自己的小孩也还小,夫妻两个人都带得够呛,别提还要考虑这个孩子过去后的语言和适应问题。
童蒙点点头,表示理解,他说:“我也不能保证能把他养得多好。我现在强迫症只是稍微好一些。”
童雅心看了看他的手,他的手放在黑色夹克口袋里、只露出了一点手套边缘,她抬起头看着他说:“我是这么打算的。你先试着带他一两年,同时让他学好英语,如果后面实在不行,你就把他送过来。”
童蒙心里叹了口气,却还是点了点头。
童雅心笑了起来,说:“妈妈经常说他很聪明,也挺懂事的,应该不难管教。”
童蒙心想问题不是这个。
童雅心说:“那我现在把他叫进来。”说完,她站了起来,出去找那个小孩子了。
童蒙手心有点潮湿,又不想在陌生的环境摘下手套。他现在工作的时候,已经可以控制自己的洁癖不要表现得那么明显了,甚至像陪罗游方出门旅游那几天,都没怎么戴手套。所以那几天,他主要是靠加大药物剂量来控制自己随时要失控的念头。
童雅心很快带着一个十岁的小男孩回来了,童蒙飞快看了一眼就别开了脸,看着窗外。童蒙想着刚刚看到了大致容貌和身形,很漂亮的一个男孩,但是看起来有点太瘦弱了,徐容和童蒙的母亲不至于虐待孩子。
童雅心习惯了童蒙的这种行为,她跟那个小男孩介绍一下:“这是你童蒙哥哥,小巽,你记得他吗?”
徐巽脆生生的声音传来:“记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童雅心又说:“姐姐在国外,一时没有办法带你出去。以后你跟着童蒙哥哥生活,好吗?但是因为童蒙哥哥身体不太好,你要乖乖听他的话好吗?”
徐巽说:“我知道。妈妈说过。”
童蒙听他喊自己的母亲妈妈,这才回了头过来。
童蒙低着头看着徐巽穿着儿童运动鞋的脚,说:“我有病。可能没办法照顾好你。之后我会给你报个英语班,过两年通过了语言考试,你可以直接去姐姐那里。国内的事情我会帮你处理,等你成年了回来接手就行了。”
徐巽没说话,过了一会,他才说:“我愿意跟着你。”
童蒙说:“随便你。”他跟童雅心打了个招呼,就走了出去。屋里太闷了。
办好材料之后,童蒙成为了徐巽的监护人。徐巽户口也跟他迁到了C市,正好趁着还在S市,顺便就一起把转学也办了,童蒙找了一所靠近童蒙现在那套房子的小学。他上小学四年级。
带着徐巽坐飞机回到C市,童蒙提着徐巽的行李箱,带着徐巽回到了家门口。
他家是一梯两户,对面也属于他。那本来是买给母亲的,但是母亲没要,只是离婚那段时间短暂居住过。
童蒙指着对面说:“我有强迫症,洁癖是主要表现症状之一。你如果不害怕一个人,可以住这边,我们都轻松。”
徐巽眨了下眼睛,仰头看他说:“我害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童蒙放下了手提箱,从旁边一个柜子的最下层,拿出了两瓶还是全新带着塑封的酒精喷雾和一次性医用手套。
递给了徐巽,童蒙说:“消毒,看我示范。”
童蒙先喷了自己的两只手套,才开始喷其他地方,从鞋底到头发都没有放过。童蒙说:“你可以不处理头发,但是回家之后要洗澡。”
说完,他又喷了门把手,把用过的消毒喷雾放在了柜子的第一层,继续跟徐巽说:“用过的放这里,下次回家可以使用的,但是必须隔着手套。”
徐巽学着他的动作一丝不苟、一步不差地给自己消毒。童蒙指着旁边的灭火器,说:“高浓度酒精也容易引起起火,所以不可以喷洒在易燃易爆的物品上,那种情况最好擦拭,明白吗?”
“如果要给手机或者电子设备消毒,要先关机,然后用这一层里面放着的酒精棉片擦拭。”
徐巽点点头,他还没有手机,所以只是看着童蒙关机消毒。童蒙一直没有看他,只专心做自己的事情,徐巽这时候正大光明地看着他的侧脸。
童蒙剑眉星目,卧蚕也很明显。鼻梁高挺,下颌转角极具男人的味道。唇有些薄,但是唇线都很清晰,称得上英气逼人。不过,童蒙却一直都没什么笑意,看人或物的眼神也没有什么温度。如果徐巽再长大一些会知道,这种气质叫禁欲,不过他现在只是觉得童蒙这个人很好看。
童蒙给手机消好毒,把用过酒精棉片和脱了下来的手套扔进垃圾桶。他又换了一双手套。示意徐巽把手套脱了,检查了徐巽脱手套的动作,又让他扔了后,童蒙打开门带着徐巽走了进去。
进门脱了鞋子,摆放在靠外侧的一个鞋架,童蒙把徐巽的行李箱放在门口的特意出来的一块区域,那里已经有不少行李箱,旁边的柜子里有公文包和文件袋,还有整齐放好的一些壁球拍和装着壁球的袋子之类的。
童蒙说:“行李箱和书包不要带进家里,等一下你洗过澡之后用家里的行李箱把里面的东西腾过来,我再帮你拿到你自己的房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童蒙换上拖鞋,又给徐巽拿了新的拖鞋。
因为家里备着的拖鞋是成年人的尺码,所以徐巽穿着非常大。童蒙只看了一眼那放在过大的拖鞋的脚,就伸手打开了旁边洗手间的门。
“回家后先洗澡,然后把换下来的衣服放进不同的洗衣机前面的脏衣桶里,我会来处理。”童蒙指着这个过分大的洗手间,说,“不能直接水洗的衣服挂在这里,用旁边的挂衣袋装起来。”
这个洗手间特意拓宽过,里面除了洗手池和淋浴间,还有三个洗衣机,三个烘干机。童蒙对每个机器和区域的使用都有严格的分类,他说:“我之后会在上面贴好标签,以免你用错了。”
徐巽记下了童蒙每句话和不同洗衣机的用途,看着点了点头。听见童蒙问:“你有睡衣和浴巾吗?”
徐巽点点头,从旁边的行李箱里取出自己的睡衣和浴巾,拉好后,又用一旁的酒精喷雾喷了喷自己的手和手上的睡衣和浴巾。
童蒙视线余光里瞟到了他的动作,觉得这个孩子确实聪明听话。
童蒙说:“你先洗澡,我进去洗。新的牙膏和牙刷在洗手池镜子上面的柜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