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我爹是很看不起我的,这点我心里门儿清。在他眼里,我和路边的一朵花,一棵树一样没什么区别,都是不值一提的外物。但又比那更糟,譬如院子里一棵不经允许擅自冒出的野草,在种种事物中也算得上格外令人厌烦。
但我想不到,他竟是想杀了我的。
刚到宗门的头几天,我被接进了我爹的洞府。洞府里空荡荡的,处处冒着森冷的寒气,仅有的家具也都是石板制成,没有一点人味。
我爹轻飘飘地丢下一句,洞府有禁制,莫要随处走动,之后便消失了。
那禁制是要运转阵法才能打开,我那时才上宗门,半点法力都无,在这个冰窟里活活被关了一天一夜。被拜访的长老发现时,我全身已经冻得僵紫,几乎只有进气没有出气了。
我睁眼时,那个慈眉善目的白胡子长老正在朝我爹发火。我爹很厌烦地转开眼,看见我醒来,一瞬间流露出微不可察的失望。但很快,他又恢复了漠然的神色。
我什么也没说,没有问在我大声求救时他为何迟迟没有出现。我把自己塞进了被子,我想娘了。
6.
马车摇晃,搅得人昏昏欲睡。我的上下眼皮象征性地打了会架,很快就黏在了一起。
我梦见我走在一片沼泽地,双脚陷入湿软的泥浆。我不停地走着,于是那温热的泥沼慢慢没过我的脚踝,我的膝盖,我的腰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马车猛地颠了一下,我惊醒了。
下身的潮湿感还没有褪去,它依然陷在一个湿软的所在,一个吸吮着的,炙热的地方。
我猛地把我爹推开,惊魂未定地把自己的小兄弟塞回裤子里。
我爹仰着脸看我,轻轻擦了擦嘴,仿佛完全不明白为什么我要把他推开:“我咬痛您了?”
我哑着声音:“谁叫你自作主张了?”
他眨眨眼,疑惑又无辜地说:“炉鼎要服侍主人的。况且前几任主人也很喜欢这样。”
炉鼎是吧。我说:“把手伸出来。”
我爹这个样子,还不能马上带他回宗门。他已经完全屈服于自己是炉鼎的认知了,我必须慢慢地教他改变。
先要立规矩。
我冷着脸,抽出自己的桃木剑,教训小孩一样一下下打在我爹的手心上。我没收力,他的眼圈很快红了,可怜地咬着嘴,时不时泄出一两声呜咽。
我打了十来下,告诉他,不能和别人这样做,谁都不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点了点头,很乖顺的样子。
但我注意到他挨打后,下身高高顶起纱衣,喘息声也分外甜腻,一双眼睛湿漉漉地看着我。他硬了。
我提着桃木剑陷入沉思,觉得要不我还是跑路算了。
7.
我离开宗门这几年,也交到三两好友。其中有个和尚,法号慈心,在普陀山一座小庙里修行。
慈心这个人不一般,他眼睛上缠一圈白布,走路却不拄拐,也不见他摔跤。除此之外,慈心嗜酒,每次我去见他都得提上一坛,不然他就要摆脸色给我看。
慈心不喝酒时,说话斯斯文文的,一喝醉了,就开始说胡话。你带着他在庙里走一圈,他就会指着香客说一种动物,有牛羊鸡狗,也有虫蛇虎豹,总之十分有意思。
有次他喝多了,抓住我一脸严肃地问:“在你心中,最重要的人是谁。”
我想了那么一想,我现在既无婚配,又无子嗣,父母里就一个爹还活着,说别人恐怕有不孝之嫌,遂答道:“我爹?”
慈心摇了摇手指:“撒谎。你这辈子,最爱的人,最重要的人,是你娘。”
我只好说,这不都差不多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在慈心不追问了,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满碗,仰脖喝了下去。这碗酒终于彻底将他放倒,他直挺挺地倒在桌上,不出声了。
第二天早上,慈心把我送到了门口。临走时他忽然问我,要不要在庙里多住一段时间再走。
我说那不行,我还有几单生意要跑,下次再找你喝酒啊。
况且不远的一个城里马上有个拍卖会,我得赶过去买点东西。
他露出悲伤的表情,念了声佛号,目送着我撑起伞,在细雨中慢慢往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