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发问:“少盟主,你当真不出手?”
仇阙立即应声:“决不食言。”
众人随即打起精神,不约而同抄起了兵刃,自信只要没有第三个人动手,他们一定能教夜云轻非死即残。
他们望着这对孤立无援的师兄弟,仍不忘嘴上讥讽:“装起师兄弟情深来了?”
苏孟辞敲着刀柄,笑一笑说:“怎么能是装的呢?我二人一向真情实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夜南风指尖一动,觉得从耳朵开始,浑身都软了。
苏孟辞偏偏在此刻回眸,对上他一双小鹿般惊喜无措的眼。
“阿意。”苏孟辞的刀如流水一般轻盈划出,“你在一旁看着就好。”
夜南风双眸一烧,一道细电穿遍全身,这两个字好像一阵柔风吹开了他心尖的花苞。
他想起当年,师兄背着浑身是血的他,在雨里说:“不许哭,臭小子。”
而他忍着让人痉挛的疼,努力地说,“我不是臭小子……我叫阿意,我叫崔凌意。”
他唇间漫上笑意,他庆幸师兄护在他身前,无人看见他的傻笑。
苏孟辞握着梅骨刀,将人堆望了几遍,很体贴地问夜南风:“你想他断哪里?”
没等夜南风说话,他便自问自答道:
“断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断脚?”
“断腰?”
夜南风上前半步,与他贴得极近,“师兄……”
“哦……”他展颜一笑,了然道,“是断子绝孙。”
苏孟辞的人影眨眼消失不见,众人反应过来时,他已停在一个壮汉身前,长刀自下挥出,若非那人及时歪身自弃一腿,便真的“断子绝孙”了。
直到这人被砍去右腿,众人才堪堪反应过来,兵刃尽出一拥而上,而苏孟辞像流水中逆行的游鱼一般自若应敌。
他没有下杀手,毕竟没人想在一堆尸体之上过夜。
他只分毫不差地断人手筋、伤人丹田,无数人连他的身影还未看清,便如断线木偶般失了抵抗之力。
在他轻松应敌时,戚无别眉头紧锁,随着他的身影踱着步子,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仇阙也一样看着苏孟辞,而他只是在研究、品评这人的刀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戚无别的目光,教人看不出他在看刀还是看人。
苏孟辞沉溺于滚烫刀锋和出招的快意,他渐渐有些收不住手,抑不住杀意,即便他本意不是杀人,他也快大开杀戒了。
而夜南风十分及时地上前,在他身后敞臂将他两腕一握,低头时像要把他拥入怀中一样,以致他出声前颧骨就泛了红霞。
“师兄……够了。”
这一声耳语很轻,却足够许多人听见。
他稍稍镇定,权衡利弊,然后收了刀。
在他收刀的这一刻,戚无别在无人处眸光骤冷。
客栈内众人伤残大半,即便如此仍很不服气,仇阙看完了好戏走上前来,说什么“好汉不吃眼前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劝他们见势而为紧早逃命。
若要僵持,不需苏孟辞动手,许多人也要流血而亡,所以一炷香功夫后,人已稀稀疏疏走了大半,客栈内一下清静了。
仇阙在客栈伙计抱怨前就给够了银子,等人收拾一番后,才重新坐上酒桌,然后扭头一看,那师兄弟二人还亲密地站在中间,剩下一位玄衣男子、绿衣少年分开站在不远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仇阙晃晃酒壶又拍拍桌子,“都干什么呢?北胤,来来来。”
那绿衣少年闻声望来,嘿嘿一笑,步履轻盈迈过来坐下。
夜南风一直握着他两手,这时才松开一边,等他收了刀,就拉他一起过去。
他二人同坐桌南一侧,左边是仇阙,右边是那名叫北胤的少年,戚无别走近时,只有对面能坐了。
酒菜上桌前,夜南风替他和仇阙介绍了几句,桌上的人才算互相认识了。
仇阙抵着桌子,眉飞色舞夸赞起他方才的英武来,他听得皱眉,嗤笑道:“你这样小题大做,是讽我欺凌弱小?”
“我看你为师弟挺身而出,还以为你心性大改了,怎么还浑身是刺儿。”仇阙啧啧摇头,望向夜南风,“他难道只对你不一样?”
夜南风眼波一晃,什么也不说地望了苏孟辞一眼。
苏孟辞丝毫不察,他的心神、眼耳五感,都只感觉得到杀意杀气,只有这般专一,他才能敏锐到无懈可击。
佳肴上桌,那叫北胤的少年去提了酒来,给众人倒好,苏孟辞却说:“我不喝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仇阙“嘿”一声,“说什么屁话?”
说完,他还起身硬把苏孟辞面前的酒杯端起来送过去。
“我师兄确实不能饮酒,很久不喝了。”夜南风将酒杯一挡,想了一瞬转而将酒杯接过,送到嘴边时说,“我替他喝。”
“什么跟什么?”仇阙不肯作罢,又拿个酒杯倒了满溢的酒按到苏孟辞面前,“几年不见,连我也瞧不起了?”
夜南风要去拿酒杯,被却仇阙拦住,只好解释道:“并非如此,我师兄确实数年不曾饮酒了。师兄他,酒量不好……”
仇阙的脸跟块被拧的抹布一样,他想起了他们上次见面时,夜云轻千杯不倒的样子。
而夜南风的神情更让他迷糊,“你们师兄弟打什么哑谜?莫名其妙的。杀人那么利索,喝酒这么磨叽,果然是对我有意见!”
他甚至一把提起对面的北胤,拍着人肩膀说:“我半路遇上的这小子,可对你夜云轻崇拜至极,把你这些年的“丰功伟绩”如数家珍地说了一路,就算我不跟你计较,你也不能在后辈面前丢人。”
北胤笑了笑,挠了挠脸,赶鸭子上架地将酒杯举起,清清嗓子十分认真地说:“小辈对夜副楼主钦慕已久,初次相逢敬您一杯。”
夜南风站起来要替他去接,仇阙却立即拦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桌上五个人站起了三个,跟个横亘的桥梁般一架,他的目光一抬,便自然而然望见了对面的戚无别。
两人都坐着,却好像他在花丛中教一群叽喳鸟雀、嗡嘤蜂蜜围着,而那人则是在远处阴影中观望的局外人。
他仰起头,身旁三人都伸着手,一会儿你拉我一会儿我拦你,为了一杯酒争执不下。
他又不能把这三人六条胳膊砍了,于是只好说:“我喝几杯就是。”
仇阙一听,这才满意,笑道:“对嘛对嘛。”
夜南风轻轻皱了眉头,但还是乖乖接过酒杯坐了下来,只是递给他前把烈酒往自己杯中倒了一些。
苏孟辞并不是不喜欢喝酒,其实酒是江湖人的良药,他只是碍于“酒后吐真言”的隐症,才戒了酒。
既已如此,索性喝上几杯解馋,醉了以后立即关门去睡,不见人,就不会出事。
他几人于是吃喝起来,仇阙话多,那位北胤也年少活泼,不久他两个便和夜南风谈得起兴,但仇阙还不忘一直劝酒,即便师弟有意相护,他还是喝了许多,到后来也不管那么多了,自己也只图喝个尽兴。
醉意深沉时,他抿着酒杯,越过氤氲酒气望见对面一身玄衣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方也望着他。
他惊觉这双凤眸好生漂亮,那眼中月牙般的明光看去比酒液还要清冽惑人。
他故意挪开眼,过了片刻重新悄望过去,对方竟然又立即对上了他的目光。
他脑袋昏沉,十分幼稚地又试了几次,每回他望过去,那人都在看他,他好像个被人屡次抓住的笨贼,以致他突然不讲道理地郁闷生气,这人一定是故意和他作对。
他将酒杯在桌上一摔,拧眉呵斥:“你盯着我干嘛?”
戚无别却在众人望来前将目光挪开了,他自认不过“略有”醉意,所以依旧脾气冷傲,这时又横生倔强,拉住夜南风的手一定要证实,指着戚无别说:“他就是在看我。”
夜南风反握住他的手,神色复杂地望向戚无别,戚无别也投来锋芒如剑的一眼。
夜南风顿觉喉间酒气沉涌而下,让他胸腔积了股酸涩闷意。
“师兄,不要喝了。”
他望着夜南风的脸,突然想起了自己数年前的丑态,惊得一颤,清醒一些才发现自己方才醉得离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趁此快说:“我累了……我去歇息。”
北胤便跨出长凳去找伙计,不一会儿便回来,拿着五把钥匙分了分,上面写着天字某号或地字某号。
苏孟辞和戚无别的客房在楼上,余下三人都在楼下。
他起身时眼前一花,果然不慎喝得太多了,他拼尽全力也难保多久清醒,只能快快开溜。
夜南风迅速起身扶他,要带他上楼,却被仇阙一拉,教他替他师兄继续喝酒。
“我先把师兄送上去。”
夜南风撩开他鬓角碎发,他恰在此时抬头,却不知自己此刻模样,好似千年寒铁跌入滚烫沸水,湿湿漉漉堪要融化。
夜南风瞳仁乱颤,深吸一口气,才敢扶住他的腰,低头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师兄乖,我带你去睡。”
他眸光湿润,昏昏眨眼,险些轻“嗯”一声,好在他拼回一线清明,按着夜南风手臂说:“不必……我,我自己可以,你莫跟着我。”
他师弟对他向来关切,一定不会把他放下就走,到时若耽误几分,保不齐又要丢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说完就走,摇摇晃晃上楼时还不停回头,拿眼神警示,不许师弟跟上来。
却不知他面带红绯、轻皱眉头、两眼水亮的模样,简直和平日的夜云轻判若两人,让本就俊美的脸多了无数倍的引人入胜。
夜南风很乖,所以没有硬跟上去,只悄悄挪了步子站在桌角,一切朝他望去的视线,都要被夜南风的背影阻拦几分。
“师兄,我晚些送醒酒汤给你。”
他酒劲上头,连房门都开了半天,进屋后能记得将门推上已是万幸,哪里还会锁门。
楼下人声断断续续,夜里烛光黯淡,有个半人高的身影步上楼梯,抵开屋门,进门后还不忘拱鼻抵上门,然后披着月色摇着尾巴,卧到了床下。
苏孟辞早倒床睡去,衣裳也未脱,就凌乱压在身下,只有衣领被他扯开了。
他昏昏沉沉睡了一阵,隐约梦见一双眼,梦中的黑色像面纱一样,他想揭开,却无能为力,不免心生遗憾。
不知睡了多久,屋外啪嗒啪嗒落了细雨,雨声也落到了他的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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