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北胤先去点起火堆,然后在他身旁坐下,边碾碎草药边说:“只是心中不安,回过神来便已经出了手……夜副楼主记不记得,你我先前交谈,我说‘当我欠你一个人情’?”
他蚊子哼一样应了一声。
北胤看他一眼道:“就当我还了这个人情吧。”
他也没有力气多问了,北胤侧过身来,熟练替他敷药包扎,说起自己已带他逃了三天了,他这三天都昏迷不醒。
看过他后背狰狞血洞后,北胤忍不住说道:“其实我说欠你人情,很是牵强,但我救你,确实因为心中不安,那是因为七坛主的行事让我不安,或许你不明白,但我在日月无光长大,看过许多事情……”
身后渐渐没了声音,他却回头道:“我听着呢。”
北胤眼睛一亮,扶他靠好后,才继续说:“像我们这样长大的人,心智常有世人容不下的残缺,或者偏执易怒,或者残暴嗜血,因为心神还柔弱不堪的时候,就被摔打蹂躏以致畸形。七坛主……也就是戚无别,他吃过的苦常人难以想象,我亦无法说清,而从小到大那一切苦痛折磨,都算在了一个人头上……”
他心知肚明,“算在了我的头上。”
北胤点了点头,嘴角有抹苦笑,“所以才会有大孩子欺负小孩子,小孩子欺负麻雀虫蚁这种事。他越凄惨不堪生不如死,就越恨你这始作俑者,越想拿你发泄,虽然六年来他都不曾见你,可那恨越积越深,那仇早胜当初,不但没有淡忘平息,反而节外生枝平添许多。”
“我看似只是砍了他手臂,其实却是我羞辱他、折磨他数年,他自然想将我碎尸万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北胤急道:“可我觉着不对!”
“有什么不对?”
“我说我心中不安,从来不是良心不安,若你死真能皆大欢喜消他心结大恨,就是要我亲自动手也无妨,可我觉着不对……我觉得错了。”
他神色淡漠,没什么所谓道:“或许吧……”
北胤还想再说,他却觉得累了,累极了。
北胤只好作罢,将火堆拨暗一些后忧心忡忡地说:“你歇一会儿吧,但我们不能久留。”
他疑惑地望去一眼,北胤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来,展开给他看:“你认得它,却不知道这其实是七坛主手笔。”
他看着悬赏上的画像,讶异戚无别为何能将他画得如此传神。
“我以为世人都愿意当你死了,却没有料到你失踪后,有人发了疯一样找你。”
他心中一闷,果然听见北胤说:“戚无别在找你,不惜血本不择手段地要你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起初还不明白这话的意思,可随后的日子里,他才惊觉戚无别对他的恨之入骨有多惨烈。
他以为江湖早就乱了,却不知道从他“死”的那一天起,才是真的天翻地覆永无宁日。
他伤得太重,像吊着口气随时会死的人,可在这种境况下,他还要靠着北胤艰难奔逃。
他总是昏昏沉沉高烧不退,北胤对他说的话有些听得懂有些听不懂,但朦朦胧胧他也晓得了江湖上的状况。
陆岳当着各盟各派元老高手的面,宣称他已被日月无光七坛主手刃而死,众人虽然亲眼看他消失不见,却都明白光天化日,逃走的也不过是具“死尸”,自然不会有人自讨麻烦多说半句。
从那以后,陆岳便理所应当挑起大梁,做主重理江湖了。
当初所谓被他夜云轻剿灭的江湖门派,都由陆岳暂时接手重建,其他帮盟也被陆岳找了各种理由侵占调度,暗中蚕食合并。
在落脚处休息时,他问起北胤:“陆岳这样行事,他们岂不群起攻之?”
北胤道:“他们不敢。”
他在江湖摸爬滚打多年,自然知道这水有多深多脏多易沉难浮,大大小小联盟帮派,绝没有一个省油的灯,所以陆岳这样耍小聪明,简直自寻死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陆岳当然不会以为,凭着自己多年低声下气圆滑算计,就能地蛇翻身登天化龙了。
若没有底牌,没有杀手锏,没有一把能诛天灭地的神器,他绝不会这样做。
而他偏偏有。
北胤说他们怕,说的就是字面意思的怕,不是忌惮,而是彻彻底底的怕。
当他们亲眼看见戚无别跳下山崖,像个深林猛兽般愤怒失态地要找一个被自己杀死的人时,都觉得这所谓七坛主、流风回雪的传人,不过是一个走火入魔的残废罢了。
所以有一日他们毫不客气拦下了正在找人的戚无别,想掀了陆岳拿来装模作样的遮羞布。
“那日去的有九个大联盟,在场还有六个盟主、十数长老、在榜高手无数,最后险些死绝,还是陆总坛主和二小姐赶去制止。”北胤只是将这传闻转述,都觉得凄惨骇人,“虽然这事真假难辨,可并非天方夜谭,我清楚七坛主实力,从前在你面前,他只是刻意掩饰罢了,但我不明白,他为何会这样毫不留手……”
他说:“或许是陆岳所愿吧。”
北胤点了点头,“确实从那以后,人前人后,都没有敢说陆总坛主一个‘不’字的了。但江湖表面安好同心一致,却血雨腥风人人自危,十分可怕……”
他沉默一阵后,抬头朝破庙门外望了一眼,轻声道:“换个地方吧,这里也不能久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们才来了不到半个时辰,他便提出要走,北胤虽然觉得奇怪,但没有多说,乖乖扶他又隐入山林躲避,走出老远后,天色已暗,就见身后一片火光冲天,正是先前小庙方位。
他不由自主握紧了阴阳镜。
戚无别在找他,翻天掘地地找他,不放过一寸地方,不漏下一根蛛丝,没有尽头一样拼命地找。
没人知道找不到该如何,找到了又会如何,却也没人敢问。
若没有阴阳镜,照这找法,他早被抓住几十回了,可只要有阴阳镜在,无论怎样找下去,他都能像凭空消失一样让戚无别一无所获。
可他心里却有种预感,戚无别找不到他,便会永远地找下去。
这样是没有结果的,哪怕他现在活着回了酆都,确确实实从这世上消失了,戚无别也还是会不死不休地找他。
这预感没有缘由,却像铁石一样压在他心头。
债理应压在肩上背上,压得人伏跪在地抬不起头,但他却觉得自己的债只担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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